第三十章

关彤的眼光一闪,他已经明白了老齐此行的目的,想了想,叹了口气,“机会应该是个好机会,可是你也知道,我早已退出期货市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出尔反尔,再入江湖,去HN虎口夺食,不是会让人觉得我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吗?”

齐方志似乎早有准备,“其实HN现在还有一个我们的老朋友,正羁绊在那里,进退维谷,他就可以替我们把事情做好。”

关彤觉得齐方志越发的深不可测,此人心机之深绝非金爵可以相比。如果当年付老师不是相信志大才疏的金爵,而是重用齐方志,那他和华天的命运很可能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关彤仔细思索着,“难道这个人会是吴岳?”

齐方志点点头,“老兄聪明确实不同寻常……”

关彤想,能够见钱眼开,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并且有能力完成的也只有吴岳了。李易汉与自己的渊源颇深,这老齐也绝不会给自己出这种点子,让他背锅。孙孝义虽有能力,也是一代江湖高手,但他为人低调,也属于高深莫测的一类半仙人物,即使你去求他,他也绝不会答应去做。除了吴岳,关彤也想不出还能有谁更适合?

齐方志一笑,继续道,“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关彤道,“吴岳现在HN?”

“他现今仍在那里,最近半年一直在做橡胶生意,可是生意清淡,百无聊赖。你知道吴岳这个人,聪明是聪明,但有时头脑会发热,他渴望冒险,喜欢刺激。只要我们投入巨资,签一份三方出资协议,由他负责操盘,打头阵,我负责从旁策应,他出力多,我们把分成比例给他提高就是了。相信吴岳也一定会看到其中的机会,而且重金之下,不由得他不心动。我这次匆匆过来,先跟你商量一下,然后马不停蹄要赶到HN去,万一慢了,吴岳要是等不及离开了,再去找他,可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齐方志侃侃而谈,关彤端着酒杯思量着。他现在确实急需一大笔资金,注入泰和大厦的建设计划。如果真能在HN满载而归,一来可以解决自己的资金难题,二来也是为付老师报一箭之仇,对金爵也是一种惩戒。

他低头不语,而齐方志望着他,也是微笑不答。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关彤道,“金爵背后的资金你有调查过吗?”

“有几家,除了他的海源投资,维泰、盛隆,都是不知名的投资公司,也许不过就是个壳,等他们用完了也就弃之如履了。”

“有了327的教训,我是怕这次的事件闹得太大,国家是要秋后算账的。”关彤有些忧心忡忡。

“这点我也想到了,最近我跟一些专家讲师团的成员打的火热,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中央领导的讲师,很能跟高层说的上话。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大概体会到现在高层对于操纵价格市场的行为也是深恶痛绝,而且这些年抑制通货膨胀一直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重要议题。金爵这个人嘛,志大才疏,这次他铤而走险,以为走的是一步好棋,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把那些不义之财全部吐出来。”

关彤缓缓的点头,投资就是这样,有时追求的是确定性收益,有时又不得不冒冒险。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也是这个道理。

齐方志看到了希望,他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于是满意的点头微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来,祝愿我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合作愉快,共谋发展……”

海城,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

早晨,关欣接到了路飞打来的电话,要她立刻到汽修厂汇合。

关欣匆忙赶到,罗一鸣、路飞、杨天琦都等在那里。

关欣有些诧异,路飞抢先道,“天琦妈妈病了,一鸣打算送她回去,正好我也快走了,等着办签证,我想去一鸣他们老家看看,凑个热闹。不如,你也一起去吧,大家做个伴。”

关欣伸伸舌头,心想,“这事得先跟盛楠阿姨打个招呼,让她再去做通老爸的工作。”

她拨了孙盛楠的电话,向她说明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孙盛楠呵呵一笑,“好吧,路上小心,千万不能再惹事了。”

关欣下了保证,孙盛楠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关欣她一向看重,这个小丫头思维敏捷、身体灵活,又有很好的功夫,保护自己不在话下。关彤当然想的也是一样,他不担心女儿有危险,唯一担心的就是她有时不够冷静,意气用事,难免惹是生非。

杨天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其他人都没什么可准备的,只要身上带着卡,需要什么随时买就是了。

几个人马上出发,天黑了,就停下休息,找地方吃饭、住宿,第二天再早起赶路。这就是所谓的晓行夜宿,晚上早一点住下,第二天早一点起来赶路,是最好的出远门方式。

他们一路上欢声笑语,因为彼此没有障碍,心意相通。就像那句话说的,因为简单所以快乐。因为快乐,即使时光在肆意的流逝,他们也感到轻松、惬意。

一进入小镇,就觉得这里热闹非凡。不但关欣和路飞好奇,就连罗一鸣也觉得诧异,几个人落下车窗向外张望,从东边的小巷,到西边的工厂,从南边的学校到北边的机关,涌出了一队又一队的人。有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有年逾花甲的长者,有神采飞扬的教师,有青春洋溢的学生。喇叭吹响,唢呐高奏。人们扭起了秧歌,踩着鼓点,有节奏的迈着舞步。粗壮的手臂擂着大鼓,纤巧的双手舞动着彩绸。无论是这样一扭,还是那样一甩,都表现出一种豪迈,乐观。使旁边的路人兴奋,陶醉,不由自主的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路飞好奇,自告奋勇下车去打听,一问才知道,当地政府组织民间团体,为迎“七一”党的生日准备群众节目。

罗一鸣脸上微笑着,想起自己也曾经踏着高跷参加这样的活动。

关欣的目光里满是新鲜,像这样有点闭塞的北方小镇,群众组织起来还能这样的热闹,人们对于国家对于党的热爱反倒比经济相对发达一些的海城浓烈的多。

罗一鸣道,“这里原来是革命老区,人们的思想观念变化不大,很朴素,并不以金钱为上。对党和政府的感情是深厚的,而且革命传统也还保留了一些。”

关欣点着头,“是啊,海城与这里相比,人的思想意识过于超前,他们的眼里只有钱,为了挣钱,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因为海城在革命年代就是白区嘛,而且是特务的大本营。每天都是觥筹交错,尔虞我诈,敌我纵横,步步起惊澜。到现在还不是一样,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有那么多人醉生梦死,行尸走肉,什么世界观价值观,什么道德理想,什么家国天下统统不敌一张人民币。在海城,有钱就会有一切……”

转过几个弯,汽车来到罗一鸣和杨天琦家的楼下。

这是有些老旧的普通居民楼,发灰的外墙体现着很强的年代感。

杨天琦看到家的那一刻,眼泪流了下来,在外漂泊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终于到家了,家还是温暖的,不管是大是小,是穷是富,家的感觉只有一种,那就是幸福。

几个人先来到罗一鸣的家,罗妈妈听说儿子要回来特别的高兴,罗奶奶今天都没有睡午觉,一直坐在床头等着孙子回来。

罗一鸣先抱了抱妈妈,又进屋去搂着奶奶亲热个没完。罗奶奶笑着笑着,竟然哭了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老伴,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