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由不得他
赵连发是周村有名的好脾气的人,一辈子几乎没和人红过脸。
而且作为周家大管家这么长时间,也从没从他那里流传出什么关于以权徇私的风言风语可见一斑。
周白可清楚每天有多少人带着礼物上他家串门。
普通村民带的鸡蛋水果礼品,外村的人带的补品烟酒,换到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抵挡住这些糖衣炮弹,可是赵连发硬生生的挡住了,当然,副作用也有,他现在一般都是住在蔬菜地里。
其实按照周白的意思,人是感情动物,没事放放水,偶尔给找他帮忙的人一些便利,只要不是滥用职权对清水湖蔬菜造成太大损失就好,毕竟做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压力是很大的。
没看他这边也往自家饭店也安排王静嘛!但是赵连发不这样,他除了一双儿女,面对其他事情几乎无欲无求,一心扑在清水湖蔬菜上,这种人是百毒不侵的。
不说铁面无私,起码绝大多数前来贿赂的人都被他挡在外面,而且还是笑脸挡在外面,让贿赂的人气都生不起来。
这种人幸亏是在农村,如果当官,得坏了多少人的好事。
当然,这也是周白可以放心把自家的所有事情交给他的原因。
现在这么好脾气经历过这么多的糖衣炮弹都挺过来的人,现在竟然被自家亲儿子气的生病住院了,所以说往心口捅刀子,往往是越亲的人捅的越疼。
按照平时,这种自家的事情别人没什么资格插手的,但是作为周家的大管家,周白这次没准备袖手旁观,没看到没了他家里都快乱套了吗。
光指望周白父亲周保国那是不行的,周保国也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他有一点不如赵连发,经不住糖衣炮弹,甜言蜜语,为人太实在,基本被人一忽悠就晕头了。
所以家里的事情,像是出面接受采访,拍个广告,拿个主意等等这一类的交给他,其他的还是让赵连发去做,或者是周白直接拿主意。
“赵叔,您消消气,再怎么说那也是您儿子,别气坏了身子。”周白在一旁安慰,然后把头转向一旁的周向圣,说道:“向圣哥,要不你说说,我刚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唉,这也不怪赵叔生气,向田这事做的让谁遇到都生气,”周向圣心里似乎也带着火,有些为赵连发打抱不平。
“向田前几天突然来了,到了家二话不说就向赵叔要钱,张口十万,这可是十万啊!你说咱一辈子都是农民,就今年靠着小白你家的蔬菜生活才变好了一些,上哪里给他拿十万去,这不是要人命嘛!
赵叔没这个钱,别说没有,就算有也不能给他啊!这倒好,向田回头喝了一点酒,把赵叔家都翻了个遍,赵叔上前阻止,一下就被推倒地上了......”
周白听到这里眼睛一眯,暗自掩饰着心里冒气的火气,这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赵向田的这一推赵连发住院了,这算得上儿子打老子,而且老子现在住院,儿子竟然还没来陪床,放到哪里都有些说不过去。
“唉,家门不幸啊!”赵连发重重一叹,面色悲苦。
周白没在乎这沉重的气氛,继续问道:“那向田哥是为啥要这十万?是要结婚咋地?”
“要是结婚就好了,别说十万,二十万我卖血都给他拿,可是你知道他干啥吗,还赌债,”赵连发重重的一拍床,指着门外周村的方向,激动道:“你说他学干啥不好,学别人赌博,我出了院非得把他送警局好好反省。”
赵连发明显是气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不例外。
中年丧妻,女儿嫁出去了,农村有种说法是养儿防老,现在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送警察局是肯定不舍得的,没看前面都说为了儿子结婚都可以卖血嘛!
看这架势,赵连发弄不好回去把赵向田骂一顿,还得到处借钱帮着还赌债,心里苦是苦,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
但是周白问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只是问问?
“赵叔你消消气,向田哥毕竟是您儿子不是,再说,以前向田哥人挺好,我感觉赌博的事情他可能是被人坑了,这年头很多下套唬人赌博的,回去我帮您问问,如果真是被人下了套,我这里和平子都认识这边的人,帮忙说说,让人家把钱给了咱就没事了。”
周白说了这里冲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平使了一个眼色,周平会意,连忙接着说道:“是啊,我和白叔一起回去问问,一般对方看要是熟悉的话,有很大可能会把钱退过来。”
“小白,小平,你俩说的是真的?”
赵连发苍老的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钱的事情只是一方面,他最在意自家儿子赌博的事,传出去丢人,就算找对象人家听到这边喜欢赌博也没人愿意。
“赵叔你说的,我俩还能合伙骗你不成,您先在这里好好养病,想吃啥让向圣哥给你买,回头等你出院这事或许就解决了,到时候我给向田哥在家里找个活,也不让他出去了,过了年再找人说亲,到时候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好,好,这事好,你俩回去和向田好好说说,就算人家不是设套也没事,钱的事情我想办法给他还,劝他别赌博了,赌博这种东西太害人。”赵连发高兴的老眼朦胧,响起了伤心的事,抹着泪说道:“说起来向田变成这样也怪我,他妈走了之后,我就没怎么管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赵连发都这样了还想着赵向田。
周白又在病房和赵连发聊了一会天,留下一千块钱让他们安心养病,这才满心沉重的走了出来。
坐进停在医院的车里,想着病房里赵连发顶着一头白发低头抹泪的样子,周白点燃一根烟长吸一口,像是要一口气将烟给抽完。
周平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看着沉默不语的周白,小心问道:“白叔,咋整?咱俩找向田只是说说?他能愿意吗?”
“当然只是说说,至于愿意不愿意,这可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