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古侠风范

天策府在大唐独成一帜,总捕头统领全府,参知国事,十二宗师神捕为辅,苍龙,玄虎,雪豹三大封号捕头共五十六人相佐。

下到地方,执符捕头执掌虎符,正印捕头掌握金印,知事捕头知晓军政,必要时皆可节度本地文武军民。

天策府权柄如此之大,自然要加以限制,州府设立纠风捕头,单成一系,专缉本州天策府不法之事。

而在总府,更赐首位苍龙捕头假节钺,监管除神捕以下所有天策府人,有生杀大权,可先斩后奏,亦称之为节钺捕头。

路峻没有想到,为了张天翔之死,不但京中神捕亲至,节钺捕头李元芳亦相随而至,由此可见天策府对张天翔之重视。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李元芳会如何定罪自己,而是董修武究竟能否平安脱罪。

董修武袒护自己,但罪不至于被下天策府狱,真正的原因定然因张天翔而起,而节钺捕头的出现,很可能意味着是死罪。

“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路峻苦思对策之际,只听李元芳回话道:“狄公,依天策府规,阳昌府见习捕快杨天成,欺压同僚,应废去武功,逐出府门。”

“正职捕快路峻,私相复仇,打伤同僚多人,并加以凌辱,应废去武功,逐出府门。”

“知事捕头董修武怠于府事,未能察觉府内争端,反而偏袒相护,应革去知事捕头之职,发配边郡。”

“乐平郡正印捕头高彦敬,明知董修武处事不公,却不闻不问,反而相助董修武,当革去正印捕头之职,调任他用。”

“营州执符捕头周齐远,御下不严,当罚俸一年。”

“营州纠风捕头郭晋,监察不力,当罚俸一年。”

不愧为监管全府的节钺捕头,李元芳自杨天成与路峻起,连续追责三级,就连执符捕头和纠风捕头也不放过。

路峻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之故,竟让如此多人受到牵连,一时间呆若木鸡。

只听李元芳继续说道:“不过,路峻被欺压在先,事出有因,虽违例提升,却有剿灭无量邪教之功,将功补过,可免除废去武功之罚。其余人等,皆应按例惩罚。”

“除董修武外,其余人等,皆按你所言相惩。”

狄神捕说完望向路峻,问道:“路峻,你可听到否?”

“神捕大人,我甘愿受罚,不过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愿自废武功,换取董知事,高正印,周执符及郭纠风之罪,望神捕大人与节钺大人允许!”

路峻说罢,深深叩首下去。

“荒谬!”

狄神捕一拍桌案,喝道:“府规岂是儿戏,哪容得你讨价还价,看来你还未吸取教训!再敢多言,罪加一等,本捕废去你的武功!”

路峻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狄神捕,问道:“神捕以府规为由,我不敢多言。但我有一事不明,望神捕能够相告,为何董知事不按节钺大人定罪处罚?”

“你已非天策府人,无权得知,来人,将他赶出府去!”狄神捕挥手道。

不待有人上前,路峻先喊道:“你罔顾府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

他话还这有说完,执符捕头周齐远便凌空一指,隔空点住他的穴道,把他后面的话全都截断。

接着周齐远纵身上前,提起路峻便要府外掠去。

“周济远,放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本捕倒要听听,我哪里罔顾府规!”狄神捕喝止道。

周齐远只好停下,解开路峻的穴道,退到一旁。

路峻已经豁出去了,穴道一解便大声喊道:“我知神捕是因张雪豹之死,方才加罪董知事!”

“但张雪豹到阳昌,并未通知天策府,董知事毫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罪,可你身神捕却不问原因,直接将董知事下了府牢,不是罔顾府规,又是什么?!”

“本捕做事自在府规之中,若有不公,元芳亦可到裴总捕之前弹劾,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狄神捕面色一沉,说道:“路峻,本捕念你知恩图报的份上,可以告诉你,董修武之罪,不在天翔之死,而是另有他故,至于原因,你便无权知晓了。”

路峻惊呆当场,他本以为董修武被捕,是因为受张天翔的牵连,却不想竟然还有其他原因。

就算自己愿意以命换命,当着狄神捕的面泄露天捕之秘而被抹杀,最多也只能让狄神捕知道,张天翔的死因远超出他的想象,仍无法帮助董修武脱罪。

“本捕话已说完,你自行离府去吧。”狄神捕挥手道。

路峻知道再努力也没有办法,失魂落魄地向府外走去。

望着他凄凉的背影,狄神捕摇了摇头,向李元芳问道:“元芳,此子你怎么看?”

“单以其不爱其躯,赴士之困厄而言,堪为古之侠者也。”李元芳说道。

在场众人都知道此言出处,乃是昔日太史公对古代侠者评语中的一段,其意为侠者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救助别人的危难。

路峻感念董修武之恩,为了替其脱罪,敢向宗师神捕质疑,若非狄神捕不屑与他计较,此刻早已身死道消,确有古之侠者风范。

“本捕亦有同感,且看他造化如何,若有可能,倒是……”

狄神捕微微颔首,没有继续说下去。

路峻并不知道,狄神捕与李元芳给了自己这么高的评价,若是这评价流传出去,他的声名立刻便会响彻江湖。

不过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因此而高兴,因为声名再响,也无法帮助董修武脱罪。

路峻牵着马,茫然地走在街头,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

“天捕。”

他召唤出系统,望着任务卷宗上,为董修武脱罪的任务,那蓝色的“未完成”三字,却犹如鲜血般刺眼。

“身为天捕又如何,不还是无法救回董知事,我要这系统又有何用?”

路峻苦涩地笑了起来,恨不得把系统砸个稀烂,但是他知道,别说自己做不到,便是做到了,下场也是被抹杀。

他不怕死,但却不能无意义死去,那样更加无法救出董修武了。

“只要知事尚在,我便有希望救回他!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