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舆情员

陈步云见自己吭吭哧哧累得够呛，就是为了追查罗文发副院长遇害的真相，却被武生院长一番含沙射影的话，意思是自己极有可能就是杀害罗文发的凶手，不禁暗暗窝火。但是谁让人家是院长、自己是学员来？不怕官就怕管，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陈步云只好按捺住怒火，不卑不亢地说：“武院长要是以权压法，学生自然无话可说！”

武生听了，顿时脸上仿若罩上一道寒霜。他常年都在府里的武林管理处工作，多年来兢兢业业，为处长鞍前马后不知耗尽多少心血，好不容易熬到这个职位，本来就担心武林学院这些人看不起自己这个外来户，如今自己正式上任第一天就被一个学员给抢白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不但以后没法在学院立足，就是府里的昔日同僚也会取笑自己。

武生强自压住怒火，心想要不是看在邹勒在场、自己第一天就当着邹勒的面处置一名学员，显然有给邹勒打脸的嫌疑，自己现在就要狠狠地处罚陈步云，以儆效尤。

邹勒察言观色，当然知道武生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即呵斥陈步云：“你这学员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还不赶快向武生院长赔个不是？”

陈步云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好向武生院长抱拳行礼，口称：“学生粗鲁，还望武院长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学生一般见识。”

武生哼了一声，心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力打压，好像我这个院长多没有容人之量似的，只会让人笑话。”便说：“既然你这学员如此自以为是，我且问你，这墙壁上、柜子上的剑痕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陈步云回答得颇为干脆：“我不知道。”

武生冷笑一声，林广见状打破了尴尬：“小兄弟，你刚才说还有不可思议的地方，林某愿闻其详。”

陈步云说：“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想必大家刚才都听见罗副院长临死前那声惨呼吧？按理说以罗副院长惨呼的力道，他遭人暗算前应该还有相当的气力，想必是人死之前的潜力被激发出来了，那么他应该还有临死前的暴怒一击才对。但是看这现场，显然没有承受暴怒一击的地方，难不成这一击打在那个凶手身上？要是凶手是一名高一级学员的话，根本无法承受这暴怒一击，即使不命丧当场，也绝不可能有力气走出这间屋子。”

林广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后看了看罗文发的尸体，再次陷入了沉默。

巡察案副使蒋平问：“今天是武院长正式就任大喜的日子，按照规定所有师生必须都去会场参会，罗文发副院长怎么好端端的没有去参会？”

武生看了眼陈步云说：“虽然学院三令五申要求所有师生必须参会，但是总是有人用种种借口推辞不去，比如这位陈同学。当然罗副院长一大早说自己身体欠佳告过假了，谁想到却横遭不测。”

邹勒、赵鼎等人听武生言下之意，显然对罗文发没有参加自己的就职典礼一事十分不满，都是暗暗恼怒，毕竟罗文发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没有参加就职典礼，如今死者为大，武生堂堂院长之尊居然还出言讥讽，实在欠缺妥当。

林广、陈步云却都想：“罗文发好端端的不参加大会，是否与其忽然被害有所关联？”

武生见陈步云一番高谈阔论，但是最后还是没能锁定凶手，不禁暗暗鄙视，心想：“不过是位哗众取宠的小贼！”要不是碍于外人在场，早就严加管训了。

林广却对陈步云那番话很感兴趣，连声夸赞孺子可教，最终众人商定，先保护好凶案现场，然后由府里武林管理处、县衙、巡察按、县城武林分舵、武林学院共同商定如何破案缉凶。

计议已定，武生不等林广开口，先随便一句话赶紧把陈步云打发滚蛋，声称回头再追究他不按规定参加学院活动的责任一事。

林广久经宦海，怎能不明白武生的心思，但是自己是外人，不好干涉人家的内政，只好先闭口不谈了。

陈步云一边走一边气：“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老东西，小爷费尽心血帮你破案，你连一声谢字都没有！”

罗文发副院长惨死在自己办公室的消息瞬间不胫而走，首先武林学院的诸多师生就惊讶者有之、窃喜者有之、恐惧者有之。

罗文发在武林学院主抓校容风纪，平时只要抓住哪个老师、学员有违规行为，就坚决惩处从不姑息，因此武林学院不知有多少挨过他处理的学员、老师晚上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画圈圈诅咒他，恨不得他马上遭雷劈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当然也有部分老师、学员没想到平时风光无限的堂堂副院长，居然惨死在自己的办公室卧室边，不禁一顿感慨，什么世事无常、死生有命之类的云云。

还有一些老师学员想到堂堂武林学院，一个武林才俊的摇篮，居然有人公然在此行凶杀人，想必凶手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还胆气颇壮，以罗文发副院长的身手尚且惨死，那要是凶手一天不被揪出来，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当然部分喜好八卦之徒，在这当口充分展露出自己刺探消息的能力，尽管武生院长派人将整层楼都严加封锁，禁止一切消息外泄，但是这些人还是探出案发前曾有一长发美女出现在罗文发副院长的床上，不禁唏嘘不已：“好严肃，好正经！”

这则消息很快也吸引了景阳府武林时讯舆情员的注意。案发当日下午，景阳武林时讯舆情员钱亮、李刚就快马加鞭赶到元阳县武林学院，请求与武生院长亲自面谈，想要深入了解案情的前前后后。武生院长不假思索，果断迅速地安排工作人员将两名舆情员封上穴道抬出了学院，然后解开两人穴道，一人塞上一两银子，再紧闭大门，拒绝入内。

钱亮、李刚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匆匆赶来，本来以为这下能够重笔着墨写出一篇重磅舆情消息出来，博一个头彩，没想到一身臭汗换来的居然是闭门羹，当即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二人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哪还有半点心情吃饭，在学院门外转了一圈，心想：“看他们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这条消息要是自己率先报导出去，肯定大火特火。”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刺探到第一手消息，就绕到学院后墙，决定翻墙入内。

但是望着丈许高、溜光的墙壁，两人面面相觑颇为为难。两个人虽然是武林时讯的舆情员，因为工作性质平时常常跟武林人士打交道，但是却都是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地道的文弱书生，让他们两个读书人徒手爬墙，不但极为困难，而且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最后李刚一咬牙心想：“为了出名上位，拼了！”撸起袖子就准备攀爬，钱亮却悄悄拉住了他，指了指墙里，示意静声。李刚细细一听，果然听见墙里有脚步声向墙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