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谈判

下天竺作为神国的都城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就像泰安城和梁都一样，下天竺经过百年的演变，其中不乏豪门贵族和游侠散修。

今天下天竺的街道跟往日一样热闹，但若是有心之人稍加留意，便会发现平静之下的与众不同。下天竺所有名门望族子弟今天仿佛集体消失了一般，总之市井百姓能叫的上名号的佛修居士，今日全都无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放在平日里没有人会在意，至多只会觉得小女孩可爱，但当人们看到小女孩身后跟着的神国骑兵时，所有人都识趣的躲开了些许距离。

李无忧有些茫然，叶小碟因为有事情要跟那个光头商量，所以让自己出来走走。李无忧在神殿逛的实在无聊，而且其中压抑的气氛让小姑娘很不喜欢，所以李无忧七拐八绕就来到了神殿的大门处。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无忧自然不会一股热血冲出神殿。小姑娘先是去找了嗤罗萦欣，与李无忧料想的一样，这个小姑姑因为要照顾大伯无暇分身，这样一来，李无忧自然而然的也就从嗤罗萦欣那里讨来了银钱，虽然只有一两。

走在下天竺的大街上，对银钱还没有概念的李无忧只觉得那个之前对自己凶巴巴的小姑姑，给了自己一大笔财富，自己买了蜜饯果糖，最后反而还剩下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可小姑娘不知道的是，一两银子虽然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一个月的时光，但在这下天竺最繁华的街道，一两银子的购买能力实在有限。若不是身后有人跟着，饶是小姑娘再生的可爱，也会被店家给无情的轰出店外。

神国骑兵镇魔，这是神主的亲卫，跟着眼前的小姑娘，许多人已经不敢去猜测小姑娘的身份了，只觉得平安的将小姑娘送出自己的小店，便全是大吉大利。

可不曾想，小姑娘及其好说话，只挑选了些小孩子都喜欢的吃食，便有付钱离去的意图。

看着不远处的镇魔军，又哪里会有店家敢收李无忧递出的银两，而且李无忧手中攥着的碎银，着实不够。

象征性的接过小姑娘递来的银子，许多店家都是忙不迭的又封了一个红包给小姑娘。

李无忧继续东游西逛，从最初的两手空空，现在已经算是盆满钵满了。

小姑娘捧着自己的战利品已经有些吃力了，可眼中的琳琅满目，实在让小姑娘生不出打道回府的念头。

几次狐疑的回头，发现那些人高马大的骑兵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起初李无忧自以为他们是在巡逻，现在小姑娘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她朝镇魔军为首的那人勾了勾手指。

明晃晃的殿堂，叶小碟和樊逑阗对面而坐，感受着周围的富丽堂皇，叶小碟很好奇是不是所有上位者都喜欢这种富贵的唯我独尊。

樊逑阗坐在叶小碟的对面，与其说是谈判，樊逑阗倒是觉得称之为静坐更加合适。

轻轻的端起面前的清茶在嘴边蹭了蹭，樊逑阗从前只觉得叶小碟或许比自己高出一些，而现在，樊逑阗却觉得自己年前立了一座千丈高楼，自己现在楼底一眼望去巍巍如是。

从泰安城归来，虽说一些绊脚石已经被叶小碟给间接的清理了，但神国中忠诚于尼迦叶的人仍不在少数，所以反对樊逑阗的声音在归来之后并不少，只不过现在没有了，仅在叶小碟的一念之间，所有反对樊逑阗的声音都安静了。

即使明知道自己和叶小碟勉强可以算作盟友，但回想起叶小碟那一眼杀人的过程，樊逑阗还是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略做沉吟，樊逑阗放下手中茶杯的动作有些缓慢。叶小碟正了正神色，静听樊逑阗接下来要说的话。

“从前我认为武当山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自然无法跟神国的第二神子相比，所以当初我们的谈判以及合作，自然是由我主导。可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怕是让这座人间都始料未及，那么现在调换位子我也能接受。”

樊逑阗抬手给叶小碟斟了一杯茶水，这样一来自己也好将以后的话说出口，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自己给他叶小碟斟了一杯茶水，其中的道理身为武当弟子的叶小碟自然会深明大义。

“今时今日，怕是可以跟你叶小碟硬掰手腕的，在人间也只有夫子他老人家。可饶是如此，我樊逑阗仍不认为当日我说错了，统一是天下最少死人的最快方法。”

樊逑阗看着叶小碟，眼神中只有四个字，问心无愧。

“从前我认为每个人的道理都不一样，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角度不同，看到的自然不会是一样的风景。”

叶小碟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这也算是承了樊逑阗的情。但樊逑阗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初两句话促成了自己跟叶小碟的合作，现在最少也要四句才行。

果然，叶小碟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樊逑阗是正确的。

“后来发生了一些你们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是我错了。”

叶小碟低头望着水杯，然后天下的未来趋势，便在这一刻被两个未来受后人瞻仰的人物给敲定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在你没有现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前，没有人会对你讲道理，而你的道理对别人而言，也是狗屁不通。”

“我觉得你当初的提议很好，至少我想不到更好的了。”

“我师娘啊，心善；我师妹呢，嘿嘿，说不好。”

叶小碟依旧低着头，语气微微有些抽泣，他此刻在想什么，樊逑阗猜不到，但是樊逑阗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看叶小碟现在的状态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小时候师妹总想着出去走走，其实我也想被师父师娘带出去看看，但师娘总说等到天下太平，便一起去看看天下锦绣。等啊等，天下还是没有太平，后来长大了也就忘记了。”

“现在想来，一直到最后，师娘和师妹也没看到这天下的锦绣。所以，我要这天下锦绣，唯唐之一字，李姓一家。”

叶小碟抬头，他没有哭，只是眼珠红的有些疲惫。

樊逑阗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天上有雷音寺，为何人间不能有？等到李君炎做好准备，我便不许人间再有神国和大梁。但我会跟陛下说，人间需有佛国，导人向善。”

叶小碟静静的等待樊逑阗的反应，而后者除了认命，自然也就没有了其他的想法。樊逑阗的统一对江山并没有过多的奢望，说白了，他无非是想成为人间的佛主，只不过现在被叶小碟挑明说破，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唉，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只希望到时候你可不要如此直白才好。”

樊逑阗并没有让叶小碟等的太久，说完话，给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不多时便推来一位锦衣公子。

“我能做的只是如此，抱歉了。”

樊逑阗轻声说了一句，起身离去，将这一方土地就给叶小碟和那锦衣公子。

“没想到吧？我还能活着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登天而去还不忘留下一道气血，在天上打架输的挺惨吧！”

锦衣公子跟叶小碟两人相互对视，却是前者率先笑着开口，就像在武当山时候一样。

叶小碟望着眼前的锦衣公子，尤其在看到他空空如也的两条裤管，本就已经发红的眼眶再也止不住决堤。

“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