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踏破铁鞋
“你们怀疑邢忠典是四十多年前强奸杀人案的元凶？”
局长马金忠听到新来的队长凌战的汇报，心中很是吃了一惊。
“马局，虽然这个案子与目前重案组手头的两个案子没有什么关联，可是嫌疑人唐雎既然向我们罗列了那么多有关当年那起奸杀案的疑点，而且部里也正在着手处理历史遗留下来的未破案件，所以我们想，是不是可以趁机调查一下？”
调查一位近年来有颇多善举，各大新闻媒体不时加以宣传报道，算得上是新闻人物的归国老华侨，这可是要冒极大风险的。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而最后又不能证明对方就是陈年旧案的凶手，别说市局无法收场，恐怕还会连累省厅。甚至会打击许多与邢忠典一样，想要落叶归根，想要回报祖国，而与邢忠典有着类似经历——也是在那个动荡年代偷渡离境的一大批华侨的热情。
所以，沉思良久，马金忠才对凌战说：“这件事必须慎之又慎，你们先秘密进行小范围的调查，切不可在没有真凭实据前把矛头对准邢忠典。回头，我马上把这个情况向市政法委，以及省厅进行汇报。”
“马局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凌战也不是心里不发憷。可是，既然有疑点，如果不进行调查，先不说对不对得起当年惨死的十五岁少女唐小蝶及其亲人，首先自己良心这一关就过不了。
而且，在凌战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一旦坐实了邢忠典就是四十多年前那起奸杀案的元凶，那么他最近几年所做善举的目的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回到办公室，见萧华已经把纹身案的结案报告放到了自己办公桌上，凌战拿起来扫了一眼说：“我就不看了，还是直接交给马局吧。”
看到凌战把结案报告推了过来，萧华有些惊讶地问道：“我去？”
“按理应该是傅原去。毕竟我对这个案子不怎么了解，局长问起来一问三不知的，不是让我难堪吗？”
知道凌战是在开玩笑，可是由此却不难看出，凌战并不是一个喜欢有事没事向领导面前凑的人。仅此一点就让萧华对这位新来的副队长高看了一眼。于是微笑着说：“那凌队等我十分钟，送上去马上回来。”
凌战也需要时间来了解一下，公安系统陈年旧案中有关四十多年前那起奸杀案的细节。以及邢、唐两家之间多年来的恩怨。至于邢忠典的个人资料，凌战心里有数，系统中恐怕不会有太多。之前郇建国所搜集的，应该就是全部了。
对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通过非法途径离境的人，在公安系统的资料中大都以失踪人口处理。能够留下去向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这一点凌战是清楚的。
所以，要想调查邢忠典究竟是不是那起奸杀案的元凶，在唐雎的审讯笔录中，其所罗列的有关他姑姑唐小蝶被奸杀一案的疑点，无疑成为了调查的主要线索。但是，必须要到福源市四石柱村进行实地调查才行。如此一来，想要秘密进行，想要瞒住邢忠典就非常困难了。
正在凌战苦思冥想该从何处入手时，没用十分钟，萧华就回来了。
进门见凌战正在看宋瑾做的审问唐雎的笔录，于是开口就问：“凌队，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是越快越好，只是马局的意思是暂时不能惊动邢忠典，所以事情有些棘手。”
“其实，想要不让邢忠典知道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正大光明地，以调查陈年旧案为由前去福源市呢？”萧华看着凌战继续说：“毕竟处理历史遗留的悬案，是公安部统一布置的行动。如果那起奸杀案真是邢忠典所为，这一点想必他早已清楚。如果不是他，那么我们就没必要再刻意隐瞒什么了。”
“嗯，有道理。”凌战犹豫一会说：“从这里到福源市有三百多公里，而四石柱村距离福源市区还有一百多公里。要不我们现在就走，提前去拜访一下当年办理案件的民警？”
“好吧。只是，那些人怕是早就离休或者过世了。”
“能找到几个算几个吧，你要不要回家交代一声？”
“不用，打个电话就成。”
当凌战和萧华驱车打算连夜赶往福源市时，调查李迪樱的荣亮和赵增元也驱车离开将军城，直奔松原市而去。因为他们在再次走访李兆麟父母及其邻居时，无意中得知，竟然有人认识那个拐卖李迪樱的人贩子于五年前所联系的当地一个熟人。没费多大功夫找到那人，并从其口中获悉了人贩子的真实身份。
随即通过人口资料库进行比对，竟然发现那名人贩子于两年前就已落网，现正在松原市的一所监狱中服刑。
“增元，干脆调到重案组得了。”
“呵呵，这还有区别吗？”
“倒也是。”
原本赵增元和宋瑾是为了隐瞒身份，才被国安局的林佳局长派到重案组调查杨玉堂一案的，现在却因为重案组人手不足，不得不参与到所有的案件中来。
“亮哥，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不是不想，关键是和谁结的问题。”
听得出来荣亮是不想谈个人的事情，赵增元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从将军城到松原二百多公里的路，在两人的闲谈中不知不觉就到了。直接来到松原市郊区的监狱中，立马提审了那名人贩子。
“你还记得五年前拐卖过一个名叫樱子的女孩吗？”
“樱子？有点印象。”
“仔细想想，你是从哪里，或者说是从谁手里把她拐来的。”
荣亮说到这里，赵增元补充一句道：“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提供出有价值的信息，我们可以建议监狱给你减刑。”
那名年过五十的人贩子是被判了无期徒刑，他当然不想在监狱中度过后半生。所以听到赵增元的话后，先是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见荣亮也点点头，便低下头仔细想了一会。
随即抬头说：“那个女孩是我在省城火车站无意中遇上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打扮的很土，像是刚从偏远的乡下出来。不过仔细看去人却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所以我便动了心。
借故和她搭讪上后，听她的意思是受不了丈夫的虐待，得空从家里跑出来的。正当我想用什么方法把她带走时，她却主动对我说，能不能帮她找个工作，或者找个好婆家。
我一听当然满心欢喜，于是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可是她接下来却提了一个让我没想到的条件。”
“什么条件？”
“她说必须是将军城的人她才肯嫁。”
听到这里赵增元心头一动，随口问道：“理由呢？”
“樱子说，她五岁那年就被人给拐走了，被卖到一对无儿无女的中年夫妻手中。后来，到十来岁的时候，隐约从那对中年夫妻嘴里得知，当年拐她的人贩子曾经向他们透露过，说同时被拐走的还有樱子两岁的弟弟，而且被卖到了将军城。所以樱子才想去将军城，希望将来能找到她弟弟。”
“樱子的老家是哪里？”
“她不记得了。”
“那对买她的中年夫妻呢？”
“据樱子说那个地方叫成渝镇，是位于四川省和重庆之间偏远山区的一个小镇子。那对收养她的夫妻，在樱子十三岁的时候因为食物中毒同时死了。”
“既然是一家人，为何樱子没事？”
“我也因为好奇问过樱子，她说她中午在学校里吃饭，下午放学回家时见到家里有很多人，才知道养父母午饭时因为误食了有毒的蘑菇而中毒死了。”
接下来，荣亮和赵增元又问了问人贩子把樱子买到了将军城什么地方，什么人家等等，发现与现在掌握的情况相符，而人贩子除此之外也已经没有其他信息可提供，两人便离开监狱连夜返回了将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