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半枪声

凭直觉就知道自己被狠人盯上了，邪神吴明从天刚擦黑就在城南的狮子山顶西南方向，一处相对僻静的林中空地上，背靠一棵古柏树干坐着。直到城里钟楼上传来零点的钟声，在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内几乎一动未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左侧那支隐藏在一米多高的荆棘丛中，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的黑洞洞枪口，始终瞄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要自己一动，必定会引来对方致命的一击。

伸在右侧裤兜中的手，虽然早就凭借记忆编辑好了一则发往110报警中心的短信，可是吴明却一直没有按下发射键。

背后是粗大的树干，右侧是一道微微高起来的土坎，前面倒是向下的缓坡，而且大约五米之外就是同样一片一人多高的荆棘丛。可是吴明却不敢冒险前倾身体。尽管对自己有信心，可是根据对方近四个小时都没有动一动的举动，完全可以肯定是位职业杀手。

作为职业杀手，自然早就把对手摆脱困境的各种可能都考虑在内了。那么，瞄向自己左侧太阳穴的枪口所瞄准的部位就一定不是太阳穴正中，而是会向前留出一定的余量——自己的眼角位置。

脑海中，吴明不知演练了多少次安全摆脱对方枪口的动作计划。

——因为自己的脑袋并没有完全贴实背后的树干，最少还有一厘米左右的距离。只要迅速仰头，碰触到树干的刹那，躲开对方射来的擦着眼睛飞过的第一颗子弹之后，再急速向左偏头，随即在上半身顺势横躺的过程中，团身抱膝沿着身前向下的缓坡翻滚而下，就一定能够顺利摆脱眼下的困境。

不过，前提是自己的推测完全正确——对方不仅是位职业杀手，而且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职业杀手。不然的话，换做一个一般的职业杀手，瞄准的方向是自己太阳穴的正中，那么自己后仰并碰触到背后树干的脑袋在偏向左侧时则恰好迎向射来的子弹。到时候顶门中弹，将毫无生还之理。

在向110发短信和相信自己判断之间犹豫着的同时，吴明当然也在分析对方为何会一直引而不发的原因。

其一是对方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正因为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于是便采取了以静制动的策略。

其二是对方只是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从而用这种方式进行试探。长久的对峙之下，只要自己首先采取行动，并成功摆脱了眼下的困境，就等于告诉对方其怀疑是正确的。

其三是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所以想借此震慑并迫使自己退出这场游戏，从此不再打扰和破坏他们的行动计划。

渐渐的，当吴明感觉到腹中一阵饿意袭来时，就知道事情要遭。因为对峙到现在，双方的耐力都已经接近了极限。这个时候，任何一方引起的风吹草动都会牵动另外一方的神经，从而采取下一步行动。

问题的关键是，别说是吴明，不论什么人都难以控制自己的胃在饥饿时不会发出咕噜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心中暗问三遍后，吴明在胃部传出咕噜声之前果断采取了行动。

这个时候想要给110发报警短信显然为时已晚，所以迅速向后仰头，先是脑袋碰触到树干发出轻轻的一声“砰”，随即耳边便传来“啪”的一声惊天锐响。直到吴明的脑袋向左侧偏下，并团身抱膝后，眼前才传来一阵被炙烤的火辣辣疼痛。

什么都顾不得了，腰胯、肩头、脚后跟等几个部位同时用力，整个缩成一团的身体急速沿着缓坡向下滚去。转眼就滚入身前五米之外的荆棘丛中，并第一时间伏身卧倒，再也没有挪动分毫。

吴明的判断是对的，对方不仅是位职业杀手，而且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职业杀手。在射出第一枪之后，就知道注定要失手，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在吴明向下翻滚的同时，便借着高达一人的荆棘遮掩悄然退走了。

伏身在荆棘丛中静静等待了将近十分钟，吴明才站起身来，迅速来到刚才那位杀手藏身的地方，尽管内心清楚对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还是仔细寻找了一会。

除了对方留下来的趴伏痕迹之外，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至于那枚空弹壳，吴明压根就没有奢望过。

俗话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如此寂静的深更半夜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枪声，定然会惊动城内的警察，吴明拔脚就向狮子山山南，也就是远离将军城的方向走去。

“哪里来的枪声？”

刚刚突审完被以聚众赌博名义带回来的王平，傅原等人顿时心中一惊。

“好像是从城南狮子山方向传来的。”

“傅队，要不要过去看看？”

“算了，还是让110指挥中心处理吧。”看了一眼荣亮，傅原继续说道：“今晚就到这里，大家先回去休息，早上一上班再分头行动。”

知道傅原还有后话，所以大家都没有动，继续等待傅原关于早晨的分工安排。

“这样，萧华明天直接去接触温岫，详细了解她都是给什么人提起过，姐姐温岚一家外出旅游，以及胡远宜到郊区医院做义工的事情。特别是前段时间有没有接触过杨玉堂，有没有无意中透露给对方姐姐温岚一家的动向。

齐志斌明天留在办公室，等候马局的通知，与我一起去见杨副市长和罗庭长。

荣亮继续今天的工作，务必要查到杨文静被害前的快餐是在哪里，又是几点吃的。”

安排到这里，傅原停了下来。因为按照今天王平的交代，杨玉堂的作案嫌疑陡然上升。可是杨玉堂遇刺的案子已经转交给国安局了，如果继续派人调查杨玉堂的人际关系等等，势必要和国安局发生冲突。

“贾伟一上班也暂时回办公室，等待我与国安局那边取得联系后，再决定行止。

郇叔还是与技术科一起对蔡闵如的汽车进行更加彻底的勘察。只要那辆车运输过死者的尸体，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傅队，根据技术科视频组的报告，既然在京华小区附近没有发现蔡闵如那辆车的踪迹，是不是说明嫌疑人中途曾经换过车？”

向贾伟报以一个赞许的目光，傅原点点头说：“上班后我会安排技术科通过视频资料追踪蔡闵如那辆车在案发当晚的行车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