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人祸天灾2
省政府第六会议室不大，只能容纳10个人，一圈沙发靠墙摆放，沙发前面摆放着汉白玉茶几，茶几上放着苹果、香蕉、桔子等几样水果，靠近主宾沙发的墙上，挂着齐白石的一幅牡丹图，牡丹花瓣鲜艳欲滴，整个会议室似乎都散发出牡丹花香。
一位分管卫生的副省长接待了我们。之前，这位副省长的秘书向几位专家打招呼说，会见几位专家的是侯副省长，会见时间安排在一个小时左右。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高层次的活动，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位侯副省长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就是陆海军的老岳父？
胡思乱想之间，侯副省长已经快步走了上来，和大家一一握手介绍之后，宾主落座。我暗暗打量这位副省长：一米七五的个头，浓眉、大眼，头发稀疏、花白，大约65岁的样子，面色红润，但可以看出淡淡的老人斑。
“我很早就听说过三位专家，你们为医疗卫生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古老是杏林泰斗，尤老是亚洲第一神针，校将军更是军中妙手，值得钦佩。之前我接到你们市委刘书记电话，也简单听了他对你们关于“两票制”的构想，我非常高兴，也非常激动。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对三位专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古老就“两票制”的想法向侯副省长作了详细汇报。希望这个设想能够得到省领导的支持，如果能够率先在全省进行试点，将会极大地推动全省医疗改革。
侯副省长听得非常仔细，不时在本子上记下要点。三位专家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之后，侯副省长说：
“这个‘两票制’办法很好，我完全赞同，同意在全省进行试点。不瞒几位专家，我省的医疗改革步子一直不够快，拖了全国的后腿。这个举措可以摆脱我们落后的尴尬局面。我只是担心，推行‘两票制’以后，那么多的医药生产企业何去何从？那么多工人吃饭问题又如何解决？在医改问题上，我们毫不含糊地与国家步调一致。但是在改革过程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让人非常头痛。前些天，临江医院的一个科室主任，竟然带着66个病人、6个医生、9个护士集体跳槽到另外一家医院，这种做法不能让人顿生遗憾。”
尤其正捋了捋白胡子说：
“贵省临江医院医生带病人和医务人员集体跳槽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非常关心事态的发展，也相信贵省有能力妥善处置好善后问题。侯副省长刚才担心的问题，我认为可以通过多种方式解决。从我们这几年掌握的情况来看，老百姓关注的医药代表在全国队伍庞大。如果‘两票制’出台，将会改变过去‘看脸’、‘看公关’的做法，这些医药代表将面临失业。有人曾经问过我，医药代表到底该不该去销售药物？我个人认为是不应该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医药代表制度首先经过跨国企业被引进到我国，最初行业内的从业人员仅仅是提供药品咨询，成为医院、医生、制药企业之间的桥梁。但是在发展及实践过程当中，医药代表却慢慢变了味儿。”
校启明说：
“医药代表制度引入我国以后，国内的医药企业纷纷学习这种模式。由于当时中国特有的药品生产企业多、小、散、乱，尤其是同质化产品众多的情况下，药厂之间竞争异常激烈，为了能够将自己的产品销售出去，医药代表逐渐探索出‘带金销售’的模式。
老泰山补充说：
“以前医药代表需要有医学专业背景，但由于缺乏行业规范，后来医药代表的自身素质也参差不齐，一些医药代表沦为拉关系、送回扣的‘药托’，成为流通环节中高抬药价的‘一环’。
尤其正说：
“我从一份报纸上看到，有关部门曾做过调查，发现医药代表拿到的提成是药品价格的10%，而医生收的回扣是药品价格的30%-40%。”
听完三位专家意见，侯副省长说：
“我国药品流通环节多，流通秩序混乱，挂靠经营、过票洗钱、商业贿赂屡禁不止，推高了药品价格，腐蚀了医生队伍，诱导了大处方、开贵药的出现。可以这么说，从药品生产商到流通领域，从经销商到医院，从医生再到患者，几乎有多少环节就产生多少次‘分利’。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利益’并没有更有利于医院的发展。药品采购价‘奇高’增加了医院的成本，也意味着挤占了医疗条件改善和包括医生薪酬制度在内的改革资源，形成了‘高采购价-高成本-低改革能力-医生以药增收-开高价药-高采购价’的恶性循环。”
一个小时的会谈很快就结束了。我不得不佩服这位侯副省长的理论功底，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和调研，要做出上面这番深刻的表述是相当困难的。我在心里逐渐改变了以前对他的看法，感觉这位高官是个干大事的人。
侯副省长热情地挽留我们共进午餐。期间，又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临别时，侯副省长突然问龙洞天：
“有个叫陆海军的骨科医生你可熟悉？”
龙洞天赶紧说：
“认识的，他就在江南医院骨科工作。”
侯副省长道：
“这个人是我的女婿。我听说最近没事做到处跑，还经常喝醉酒？一个骨科医生，整天到处晃悠，没事就喝醉，成何体统？你这个局长可得要替我好好管管啊！”
龙洞天说：
“前段时间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请假了，可能着急想上班，就喝了点酒。我回去一定找他聊聊，把您的意见传达给他。”
侯副省长说：
“如此这般甚好，就劳你费心了。牛百顺今天没来，让他捡了个便宜。你回去后一定要把长江市的医改抓起来，争取各项工作走在全省的前列。”
龙洞天说：
“我们一定落实您的指示，把各项工作抓好。”
侯副省长用赞赏的目光看来一下龙洞天，和几位专家告别后，就在秘书的陪同下进办公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