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节外生枝4
自打烧伤科以来,尤其是住院大楼建起来以后,烧伤科和疼痛科就在一个楼层办公。病床相互交叉,病人相互交叉,两个科室的医生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很是别扭。
按照医院说法,烧伤科是大科,属于一类科室,疼痛科是小科,属于二类科室。整个楼层共有5o多张病床,有三分之二归烧伤科使用,三分之一归疼痛科使用。按理说这也不是问题,但这病床是不固定的,哪张病床属于烧伤科,哪张病床属于疼痛科并没有明确规定。结果,一个病房里既有烧伤科病人,也有疼痛科病人。
问题就来了:烧伤科的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对病房要求也是相当严格,防止细菌感染。因为皮肤或肌肉受伤,对温度表现得特别敏感,不怕冷就怕热。温度稍微高一点,病人就受不了,浑身就会痒得要命。而疼痛科的病人大部分属于神经性疼痛,疼痛起来就爹娘老子乱叫,有的干脆大声咒骂,逮谁骂谁。医生给烧伤病人换药,烧伤病人因为疼痛就会哼哼,有时也会杀猪般地大叫,旁边疼痛科的病人就受不了,也跟着叫骂,于是整个病房叫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还有,疼痛科的病人一般都是阵性疼痛,疼痛一过,就变成了好人一个,看见烧伤病人浑身献血淋漓的就受不了,就去护士站闹腾,或者找床位医生调病房。护士站和床位医生整天都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可就是没有解决的好办法。沈海洋把问题反映到卜贤玉那里,卜贤玉毫无悬念地推给陈文忠处理。陈文忠也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再盖一栋楼,将两个科室分开,只有这样才能解决矛盾。
早上开完会,沈海洋刚回到烧伤科,护士长罗红梅就来找沈海洋:
“12床病人情绪失控,乱砸东西,拳脚相加伺候前来给他挂水的护士,挨了拳脚的护士不敢吱声,躲在更衣室哭得梨花带雨。那个疼痛科的病人毫不理会前来劝阻的医护人员,继续彪,差点把烧伤科的病人也打了。
“现在什么情况?”沈海洋问。
罗红梅说:
“我们找江城反映了病人的情况。江主任说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安排床位医生给那个病人打了一针镇静剂,现在已经睡了。我们担心他醒来再闹,派了两个护士和护工看护。”
沈海洋没说什么,就和罗红梅一起到病房看了那个正在熟睡的疼痛科病人,交代负责看护的护士和护工多加小心,既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好病人。说完就从病房里出来,到医生办公室找疼痛科主任江城。
江城正在病房里打盹,口水顺着嘴角无声地滴落下来,将面前的白大褂打湿了一大块。
这个江城什么来历?我在第三章里提到过这个人,资料显示:江城,男,46岁,吉林省吉林市人,疼痛科主任,外号“汉奸”,资料上说的大掌罗汉正是此人。
这个人为什么叫“汉奸?”,为什么是大掌?因为随着事态的展,这个人会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所以在这里,我根据沈海洋提供的情报,先简单介绍一下。
先说一下“汉奸”的来历。此人出生地和籍贯比较混乱,有的说是黑龙江,有的说是吉林,也有的说是沈阳,他自己说,生在吉林,读书在黑龙江,工作在沈阳,后来转战到江苏,属于“地形”比较复杂的一种人。
江城跑的地方多,见识就比一般人要多些。他就充分利用这些优势,往来穿梭于供职单位的领导层之间,深得领导们认可。其实,江城就读的是一所极普通的医科学校,且在学校属于不学又耻于下问的一类学渣型学生,但这并未影响他的职务升迁,溜须拍马和爱打小报告成了江城职务提升的“双响炮”。这里说的爱打小报告的习惯便成就了江城“汉奸”的名号。对病人很少温柔的他习惯在病人疼痛难忍,头脑又不清醒的情况下伺候病人巴掌,还美其名曰爆性神经探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掌罗汉的由来。
沈海洋拍醒了江城,问那个病人如何处理比较妥当。江城一边擦去嘴角的口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现在所有的病床都满,没地方放啊。”
“这不对吧?我刚才转了一圈,你们16个病床有6张床位都空着,说明大部分病人并没有在医院过夜。你们不可以临时安排一下?明天这个病人病情稳定了再归位不可以吗?”
江城把白眼一翻:
“这怎么可以?回家的病人都是交了费的。又都住在附近。万一回病房我们怎么跟人家解释?再说了,这些病人都是当地的小市民,刁蛮得很,惹不起的。”
沈海洋气得没辙,一扭身离开了。
“你说这件事头疼不头疼?”沈海洋坐在沙上有气无力说。
这件事你也不要太上火。我看先观察一下,如果那个病人情绪稳定了,就原地踏步,如果情绪还不稳定,只能先斩后奏了。我们必须考虑其他病人的安全。”
沈海洋想了想说:
“你说得有道理。就按你的意见办。有机会你再和陈副院长唠叨唠叨,想办法把两个科分开,要不说不定哪天就会出大乱子。疼痛科的病人起病来是很难控制的。”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六点了。就和沈海洋告别。沈海洋说:
“我们兄弟两又有十多天没在一起了。今晚去我家里,让你嫂子包酸菜饺子给你吃,我们喝两杯。”
我知道沈海洋并非虚情假意。尽管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个外号“脱裤医师”的烧伤科主任在我心目中的分量还是沉甸甸的。要不是校官有约,真想和他喝两杯,唠唠家常。
沈海洋听说我晚上有饭局,就呵呵一笑:
“那你们就好好乐乐去吧。我呀,今晚就自我安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