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桃花运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深更半夜秉烛夜谈，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高红旗觉得自己要走桃花运，经不住再次心猿意马起来，可看了看苏小小的表情又没有一点勾引诱惑的意思，完全是一副对待同志像春天般温暖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了心，摇摇头暗骂：“你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稍有两分资色的女人多看你两眼你就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吃这方面的亏还没吃够？”他把脸转向门外，看着外边的大雪道：“好啊，我正想给领导好好汇报一下思想呢！接下来，我准备再办几个村办厂子，思索着学包产到户实行计件工资。还请你给我们过过脉把把关。”

“高大队长太客气了！在厂子里实行计件工资？这种意识太超前了，我从厂里借调到乡里不到三个月，政策上吃的没有你透，如何敢给你过脉把关？大家研究研究还是可以的。”苏小小吟吟笑道，“可惜刚才忘了时间，现在已经七点来钟，公社的食堂早关了，咱俩得饥肠辘辘聊天了！”她顿了一下又道：“要是有两个馍头就好了，放在火上烤得焦黄，那滋味香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高红旗从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忍不住流起哈喇子，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道：“别说了，再说我非得砸了食堂的锁，偷出两个馍头烤了吃！”

苏小小嘻嘻笑道：“那你烤的馍头我可不吃，免得成了你的同伙，被李公安问个破坏公共财产罪给抓了起来。”

高红旗笑道：“一把锁这种小事情，还劳驾不动李公安！”突然想起自己在屋里坐时，看到桌子下放着一个蛇皮口袋，瞧模样像是他跟高大龙两三周前放的那个蛇皮口袋，连忙转身赶到桌前，把那个蛇皮口袋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边装的是冻成一坨一坨的羊肉，正是他跟高大龙放的那个蛇皮口袋。他拿出一块闻了闻，虽然过了半个多月，可天寒地冻的肉竟没有坏。

“运气！”高红旗把那块羊肉放到桌上，“咱们虽没有烤馍吃，但可以吃火锅！有刀没？”

苏小小平常一日三餐都是在公社食堂随便吃点什么打发过，又不做饭哪来的刀，摇了摇头。高红旗道：“我去其它屋里瞅瞅，看能找到一把切肉的刀不能！”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苏小小拦道：“你真的要吃羊肉？”

高红旗点点头，道：“天寒地冻，吃涮羊肉绝对是一种享受。”

苏小小道：“这羊肉也不知是谁放到这里的，咱们两个吃了，我不成了收贿受贿了！”

高红旗哈哈两声大笑，把苏小小搞得一头雾水，道：“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并不是舍不得请你吃羊肉。”

“我知道。”高红旗道：“这些羊肉是我送给樊乡长的，谁知他被县里撸了公职。既然他没福享受，我请你吃不算是收贿受贿吧，顶多算是个糖衣炮弹！”接着把送羊肉的经过讲了一遍。

苏小小见时间地点都对，放了心，道：“那我把糖衣吃了，炮弹给你吐出来！不过，”她面露难色，在屋子里扫了一眼，道：“也没个锅，怎么涮羊肉？”

“没锅可以用脸盆啊！”高红旗朝苏小小的洗脸盆指了一下，窜出门外找菜刀去了。过了一会，他左手拎着颗白菜右手拿了把菜刀，胳膊下还夹着一颗萝卜并两个小碗，进来屋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又从口袋里往外掏盐油等调料，道：“看门的那个老王不知溜到哪去了，我把他屋里的东西扫荡一空。”说着话，又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地瓜烧，拧开盖子呷了一口，屋子里顿时飘满酒香。

苏小小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看着高红旗把羊肉切了几十个方块，用树枝串了架在火上烤，接着又把剩下的羊肉削成薄纸般的一片一片，又看着他切了几十个方块。过了一会，肉味弥漫整个房间，高红旗往肉串上洒了调料，递给她几串。苏小小尝了，肉质鲜嫩十分的好吃，心中不觉奇怪：“他是怎么想出把肉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烤的？而且瞧他的手法不像是第一次烤。”

高红旗吃了几口肉呷了一口酒，道：“可惜调料不全，而且火也不行，白糟蹋了这些肉。我们呼朋唤友去野外烧烤时，那烤出来的才香呢？”

苏小小道：“什么野外烤烤！”

“就……就是……”高红旗吱唔了两声，笑道：“农闲时，我常跟高大龙上山打野味，打中了就捡些核桃木拢起火烤烤，肉里边夹着核桃的香味，味道比这要好许多！”

苏小小道：“那以后下乡去你们屯里，你可要请我吃。”

高红旗道：“那是当然！”说话间把洗脸盆装上雪架到煤火上，又做了蘸料用两只碗盛了，拿筷子夹了片羊肉，道：“肉在水里不要多滚，蘸一下便可吃了！”说罢示范了一下，把那片羊肉在水里蘸了一下，马上捞出又在碗里蘸了一下，放到嘴里异常享受的嚼了嚼，又道：“可惜放的时间太长，比不上新鲜的羊肉！”

两人一边吃着涮羊肉一边说着闲话，苏小小越听越惊，这个貌不惊人的大队长，知识之渊博，见识之高远，让她这个自诩为济北县读书第一多的才女都自愧不如，好像天底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话越说越投机，苏小小见对方喝酒时的表情甚是享受，道：“让我尝一尝！”拿过来呷了一口，只觉得嗓子像是被刀割一般，简直是活受罪，也不知高红旗在享受什么。正要把酒瓶子还过去，身子忽然轻飘飘像是要飞起来，面红耳赤，脑子也开始晕沉，一些不开心不愉快的事情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又把酒送到嘴边，灌了一大口。

两人借着酒劲，聊了许久，甚至聊到一些比较私隐的话题。苏小小借着酒劲，甚至透露出自己想做县长的念头，并问高红旗，那些领导真的会因为她过于漂亮而不提拔她？高红旗打着哈哈，敷衍道：“那都是我瞎编的，你还真信啊！”

也许是酒劲上来，也许是意识到这种话题不能多讲，苏小小摇摇晃晃站起身，道：“不聊了，我去睡会！”

“不是聊到天亮吗？”高红旗也站起身来，道：“你去睡觉，我呢？”

苏小小指了指那张长条椅，道：“你先在那张椅子上将就一会，好在天快亮了，到时我开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