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青涩年华

“现在开始公布这次模拟考试成绩。”

“总的来说，此次考试我很满意。各位不愧是我们年级A班的学生，哪怕偶有失误的同学，也能看出下次只要用心也还是能发挥好的。”

课铃响起后，短暂的闹腾，永西中学开始呈现一片肃静，只剩下几只偶尔划过操场留下一串突兀鸣叫声的飞鸟。

一年级A班教室里，三十来名学生坐落在椅子上，三扇靠操场边的窗台印下一片淡金色光幕，无风而略热的空气直令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想法。不过，现在教室里的气氛显然是没有人敢实施这种想法了。

离暑假还有一个月的光景，在上个礼拜全年级做了一次全科考试，这堂课班导师正是在公布成绩了。平日里便极为严厉的班导师，再加上考试这门利器，显是足以对这群半大孩子照成够分量的压力了。当然，这里面自然不包括靠窗角落，脑袋已经沉浮起落昏昏欲睡的黑齿信了。

“崔明佑，全年级第一名，六百四十三分，大家祝贺。”

班导师脸上满是笑容，拿起第一份试卷，语气抑扬顿挫的念着。顿时全班学生的鼓掌羡慕调子中，一位戴着眼镜的男生笑成朵花似地走上了台，从班导师那收到了几句勉励话后又凯旋似的走回了自己位置。

“徐珠贤，全年级第二名，六百四十分，大家祝贺。”

亦如之前，教室里再次掌声响起，而因为徐珠贤的人气效应，掌声甚至比之前的第一名还高出了许多。而坐在角落的黑齿信，虽然没有参加其他同学那般幼稚的起哄，但也是很有几分发自内心的笑容表露出来，似乎很有几分自豪。

看着身边站起走到讲台再走回来在身边坐下的徐珠贤，黑齿信嘴角翘起着，“恭喜了，好学生~”

徐珠贤亦如之前的保持着矜持，不过从其愈加明亮了几分的脸蛋上还是能看出，她显然是心情愉悦的。

“你也是，继续努力。现在我们的进度已经复习到第二单元了，你很快就能赶上了。”听到黑齿信的祝贺，徐珠贤偏头送回一个笑容，随即开始鼓励道。

“切~我才~~啊~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对这些初中生的课程，黑齿信本就打心底的不屑，听到徐珠贤的话，下意识便开口，直看到对方那又开始圆溜溜的眼睛才改口敷衍道。一句话说完，看着徐珠贤脸上写上了满意两字，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黑齿信失笑的点点头，心里倒是并不反感，反而有了种开心的感觉。

掌声时起时伏，教室里持续着喧哗热闹，不过这些黑齿信都懒得关注，坐在角落里的他只是有意无意的关注身边的女孩，看着她真挚的鼓掌，看着她那一双真挚的眼睛。

“黑齿信！”

一道语调拔高的喊声响起，班导师板起脸喊道，也不知是黑齿信本就是他留意的人物，还是黑齿信那全班唯一走神的样子被他发现，总之这一声喊话从这位班导师嘴里喊出，很是显出了几分阴风阵阵的感觉。目光从角落黑齿信身上移下，班导师以每秒五张试卷的速度翻动着手中的一打卷叶，直到顶下面的一张试卷被他抽出，才伴随着一道怒气的面孔大声喊道。

“黑齿信！不负众望，215分！稳居全班倒数第一名，全年级倒数第一名，全年级负增长排名第一名，三项第一！”

全班轰然而动，参差不齐的掌声带着些许讥讽响起，而大多的则是冷眼相望，默默的看着班里这个最不受欢迎的学生，甚至有些曽受到学长欺负的学生更是将怨恨嘲笑的目光送了过来。

角落里黑齿信浑身一震，一股怒气就顿时浮在脸上，这个老师显然是故意的，故意要让他难堪。虽然他早已对学习抱之无所谓态度，一直以来各种非议也早就风淡云轻，但是这种故意的当众打脸形式的教师，在韩国他还是首次遇到，当场便受不住要撩书包走人。

而就在黑齿信正要有动作的时候，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背，一声温暖的声音徐徐传来，“没关系的，再继续努力就好~”

黑齿信莫名只觉得心脏重重一抖，浑身的怒气顿时就卸了去，身周那些陌生人的态度似乎真就无所谓了。

“真是无药可救的家伙，像这种学生混进我们A班也就只会败了我们A班的名声罢了。”班导师眼神很冷，对他这种已有十几年教学生涯的教员来说，已经是有了一套自己的套路，并固执的坚信着其正确性。

对于恶劣分子就算再用心教育也很难改善，虽说不能完全一棍子打死，但是对这种学生，若是放在其他班级也就算了，可现在让其留在精英班级显然是错误的，与其费大工夫去教育还不如花更多心思放在本就优秀的孩子身上。这个混进A班的黑齿信，他早就决定要踢出去了。

班导师突然说出的这一段颇为严厉的话语，显然是有些严重了，教室突兀的陷入短暂寂静，座位上的黑齿信板着脸盯着讲台上的教室，身边的徐珠贤脸上也有了些小惊愕，显然觉得班导师过分了些。

吱~教室里始终安静，沉默的站起，铁做的椅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单肩书包甩在背上，黑齿信并没有再向讲台上的教师瞥上一眼，面无表情便向后门走去。

啪~“黑齿信！”

白色衬衣袖口露出的纤细小手抓住了黑齿信手腕，徐珠贤努力压低着声音喊道。

犹如按下了暂停键片刻，除了徐珠贤的声音扫过，教室里余下则全是冷漠的目光。

“黑齿信~~”

‘手好小，若是我继续往前走的话，会令她受伤吧，恩~若是她不放手的话~~’安静的教室中，背后再次传来了徐珠贤的声音，黑齿信一动不动，心里却莫名这样想着。

沉默的转过身，黑齿信看向了徐珠贤，看到了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哀求意思，心里突然填充了些什么。

“徐珠贤！你在干什么！”两人飘渺隔离于众人的气氛被打破，讲台上的班导师皱眉喝道。

“老师~”徐珠贤转头，一袭马尾轻扬，手依然紧握着黑齿信的手腕，虽然看似纤细，却很有力，“教导黑齿信同学跟上大家的学习节奏，这不是你交给我的任务吗？”语气很硬，看着女孩的马尾，黑齿信嘴角略微翘起，这种强硬的语气他很熟悉，几个月前的天台上，她便是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的。

“不用了。”

皱巴巴的老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目光与全班学生一起放在了徐珠贤身上，班导师面无表情道，“我们A班作为年级重点班级，这次期末考试排名未到全年级百名的便转换班级，这是新的规定。徐珠贤，你不用在辅导她了，下学期他便会去其他班级的。”

“这些日子徐珠贤你辛苦了，除了自己用功学习以外，还要帮着这么个累赘。”

“什么？”班导师轻描淡写的话，徐珠贤愕然，教室里开始有压低的嗡嗡声，不少学生开始小声谈论起来。黑齿信始终没讲话，他甚至连头都没动一下，眼睛却不知何时以开始闭起。

他感到，自己手腕被松开了些。

徐珠贤的脸绷得紧紧的，依然似要反驳，嘴唇张合几下却始终未在有发出声音，教室里又陷入了片刻沉默。

“没听到吗！”

“唔？”徐珠贤扭过脸来，满是诧异，因为响起的声音却是近在身边。

站着的黑齿信双眼俯视，眼神冷冽，视线却放在了无人的桌角；位置上的徐珠贤仰视，眼里全是诧异，紧紧看着黑齿信的脸。

“一直叫嚷着责任什么的。”语气有些不屑，有些无奈，更多的还是疲惫。似自嘲般，黑齿信并未看向徐珠贤，只顾低语道，“切~现在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等我到别的班级自会安排其他人辅导的，你正好~解脱了。”

手松开了，不知是被黑齿信的言语惊到，还是仅仅楞了一下，徐珠贤一直拉住黑齿信的手松开了些。虽然手臂还伸在空中，甚至下一秒便可能会再握住，但是这瞬间黑齿信便以转身，慢步却坚定的向门口走去。

徐珠贤楞了片刻，陡然站起身，一声黑齿信又喊了出来，讲台上教导员却说道，“徐珠贤！这是课堂！”

黑齿信最终还是离开了，看似毫不留恋。

教室里徐珠贤盯着课桌发呆，讲台上教导员还在冷冽的说着，“不该在的人也终于走了，反正对于他翘课，我们已经习惯了。现在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