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初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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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发生什么了？”

约翰尼急匆匆地闯进了录音室，他甚至没来得及脱下身上那件被雨水完全浸湿的brbrry战壕风衣trnch_cot，便语气迫切地问道。

“嘿，约翰尼。”坐在音控台前的timbln转过身子，朝约翰尼点点头，嘴角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僵硬笑容。

“你好，提姆。”约翰尼打量着整个房间，有些疑惑地眯起了眼。除了timbln和他那两个如重型卡车般壮硕的黑人保镖以外，偌大的控制室和休息区里空无一人，显得十分冷清，与往常的热闹氛围大相径庭，“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和我一起工作的三位音乐工程师正在休息，onrpblic的乐队成员们去吃午饭了。”说到这里，timbln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至于瑞恩-泰德，他就在录音棚里面。”timbln指了指隔音玻璃的另一端，在那里，瑞恩-泰德正坐在钢琴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瑞恩的妻子珍妮薇芙则紧紧地靠在他身边，双手抚着他的肩头，自己的嘴唇与对方耳朵贴得很近，似乎是在耐心地劝慰着瑞恩。

“瑞恩和你有过争执，对吗？”敏锐的约翰尼很快便从录音室两侧略显尴尬的气氛中捕捉到了什么。他把目光转回到timbln身上。轻声问道。

“当时我正在向他提出一些要求。我告诉他必须把情感带到录制中来，你知道的，作为歌手他必须得做到这点，不然我们就算录上半年也不可能真正完成这张专辑。”timbln摸摸额头，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的语气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愉悦的那种，但他就这么朝我大吼大叫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他冲你大吼大叫？”约翰尼奇怪地扬起了眉毛，timbln的话虽然并不是什么表扬或者鼓励，但也绝非嘲讽和贬低，“就在你说完那些话之后？”

“没错。”

“这可真是太……没有道理了。”

“可不是吗。”timbln摊摊手。脸上的无奈与迷惑变得更加明显，“我问他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困扰他的事，但他却什么也不肯说。”说到这里，timbln朝瑞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在那之后，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坐在钢琴前，一言不发。”

“我想我得跟他谈谈。”约翰尼看了一眼录音棚里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确应该这么做。”timbln说道，“珍妮都没法让他开口……也许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撬开他嘴巴的人。”

“我可以试试。”约翰尼拍了拍timbln的肩膀，“先去休息吧，提姆。”

“嗯哼。”timbln站起身来，朝录音室外走去，“我去喝杯咖啡，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就在一楼。”

“没问题。”约翰尼看着神情疲倦的timbln，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对不起，伙计……不管怎样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都不公平。”

“我状态很好，不用担心我……每个人都有烦心的时候，我知道瑞恩对我没有敌意。”说到这里，timbln伸出双手，指向瑞恩-泰德和珍妮薇芙，示意约翰尼尽快过去。“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的话，也许你可以试着在十分钟之内处理好这件事……毕竟我们还有一整张专辑要做，不是吗？”

“我会尽力的。”约翰尼点头应道。在目送timbln和他的随行保镖离开控制室后，约翰尼缓缓地把身子转了过来。他看了看录音棚里紧靠在一起的瑞恩和珍妮薇芙，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身前厚重的木门。

“嘿，珍妮。”约翰尼走到钢琴前。把双手分别放在了瑞恩-泰德和珍妮薇芙的肩上，“你好，瑞恩。”

“很高兴见到你，约翰尼。”看到约翰尼，珍妮薇芙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些。她长舒了一口气，用没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呢喃道，“感谢上帝。”

“你好，约翰尼。”心事重重的瑞恩转过头，朝约翰尼挤出了一丝微笑。他张了张嘴，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瑞恩轻声叹了口气，摊开手，自嘲似的笑了笑，把头扭了回去。

“珍妮，给我和瑞恩一些空间，好吗？”约翰尼拍了拍珍妮薇芙的肩膀，柔声说道。

“当然。”珍妮薇芙吸吸鼻子，站起身来朝木门走去。她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发皱的毛衣边沿，一边回头打量着约翰尼和瑞恩，隐藏在眉目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放心，没问题的。”约翰尼举起右手，对珍妮薇芙做了一个ok的手势。而作为回应，珍妮薇芙则把双手交叠起来，向约翰尼投去了一个恳切的眼神。随后，她便推开木门，迈步走了出去。

砰。

木门关闭的沉闷响声只在录音棚里回荡了不到数秒，便被墙壁上的吸音装置给吞噬了。死一般的寂静迅速接管了这个空荡的房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瑞恩坐在钢琴椅上，埋着头，手指在黑白琴键之间不停地游移，眼神有些发怔。而约翰尼则把一张椅子拖到了瑞恩面前，坐了下来。他身子前倾，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瑞恩-泰德。一言不发。

“你在干什么？”过了一会儿。瑞恩抬起头，看着面前一直盯着自己，沉默不语的约翰尼，有些迷惑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约翰尼摊开手，撇了撇嘴，神态自若，语气颇为冷淡。

“我得承认，你有点吓到我了，老兄。”瑞恩咧咧嘴，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尴尬笑容——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约翰尼这样的语调和这样的表情说话。

“这跟你今天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约翰尼伸出手。锤了锤瑞恩的肩头，热情友善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我认识的瑞恩可不是这样的，不管有什么问题他都能自己解决。或者及时向他人求助……躲在一旁生闷气绝不是他的风格。”

“但这次的问题不一样。”瑞恩笑了笑，又一次低下了头。

“嘿，别这样……看着我。”约翰尼扶住瑞恩的肩，低声说道，“你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是一个乐队的领袖，一个女人的丈夫，你不能逃避这些责任。”

“我明白……我没有想过要逃避责任，只是……”瑞恩仰起头，看着高高的穹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实在是太累了。”

“愿意告诉我原因吗？”约翰尼双手合十，放在唇边，认真地看着瑞恩。

“是珍妮。”瑞恩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我想让她过上好的生活。”

“你现在不就是在这么做吗？”约翰尼鼓励地笑着说道，“你的签约金可不少。”

“但我还需要更多。”瑞恩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生活在纽约，不是丹佛女r、堪萨斯城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想成功。我想成为那个能够让珍妮满意的人。”瑞恩的语气里充满了相互矛盾的期待、躁动与茫然，“珍妮跟着我经历了很多困难，我不想让机会就这么溜走……我想向她证明，我会成功，就像我承诺的那样。”

“我理解你的心情。”约翰尼想了想。开口说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觉得珍妮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吗？”

“你是在开玩笑。对吗？”瑞恩把目光投向了隔音玻璃那头的珍妮薇芙，眼神显得无比痴迷，“她是我一生的挚爱。”

“像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肯定会有很多男人追求她，对吗？”约翰尼摊开手，扬了扬眉毛，“她为什么要数年如一日的陪伴着你，要知道，她如果选择离开你，五分钟之后就能找到一个足够‘成功’的男人。”

“我……”瑞恩愣住了。

“因为她爱你，不管你是否成功，珍妮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约翰尼指着瑞恩的左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手上戴着戒指，那么你就应该对这句话非常熟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爱他，照顾她，尊重他，接纳他，永远恩爱相守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你觉得珍妮会因为你成功与否而改变她对你的爱吗？”说到这里，约翰尼看了一眼站在玻璃幕墙前，装作正在欣赏风景，却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瑞恩这边的珍妮薇芙，又转过头来把目光投向了瑞恩，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那我应该怎么做？”瑞恩不停地摩挲着手指，声音显得有些无助。

“很简单。”约翰尼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欣慰，“回想一下你和珍妮初次见面的场景，回忆一下你们的第一次约会，想一想那时的你是怎样的人，想想珍妮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瑞恩-泰德。”

听到约翰尼的话，瑞恩的心里忽然生出了许多思绪，脑海里原本模糊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慢慢清晰起来。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和珍妮薇芙的第一次会面呢？那是丹佛一个阴沉的星期六夜晚，那天，瑞恩像往常一样，与自己的乐队在市中心的9th_floor酒吧里进行演出。表演很顺利，得到的掌声也是一如既往地热烈，不过仅此而已。瑞恩并不指望有人会在表演结束后走到面前来称赞他的音乐，瑞恩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2或者bon_jovi、更何况，这里毕竟是酒吧，在酒精作用下，绝大多数人都会在两个小时内暂时性地忘掉自己的名字，想要让他们记得瑞恩或者他的音乐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那一天，上帝似乎听到了瑞恩内心的声音，他把一位美丽的天使送到了瑞恩面前，彻底改变了这个俄克拉荷马男人的生活。

这个叫做珍妮薇芙的黑发女孩对音乐——特别是对瑞恩的音乐——有着特别的热情。在表演结束后，珍妮薇芙找到了瑞恩，两人抛弃了各自的同伴，坐在酒吧的柜台前聊了四个小时，他们的话题从音乐延伸到各自的家庭与事业，到了最后，话题耗尽的两人甚至一边喝着桑格利亚snri，一边看着对方傻笑。对于这两个年轻的灵魂来说，能够感知到对方在自己身边，便已经是一件足够令他们愉快的事情。

在送珍妮薇芙回家的路上，瑞恩谈起了自己的梦想，他无不骄傲地告诉珍妮薇芙，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录音棚里，创作属于自己的专辑。作为回应，珍妮薇芙站在家门口，用嘴唇在瑞恩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印记，并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让瑞恩毕生难忘的话。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我能是见证者之一。”

瑞恩还能记得与珍妮薇芙道别后，自己站在街沿上，张开双臂，朝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声嘶吼的滑稽情景。那时的自己年轻、张扬，执着于美妙的梦想，相信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世界之王。

“我明白了。”瑞恩再次抬起头，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洋溢着的是清澈、自信与喜悦。

“太棒了。”看到瑞恩的样子，约翰尼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对吗？”

“嗯。”瑞恩把双手背到身后，对约翰尼点了点头，这是含蓄内向的他表达感激的方式，“约翰尼……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足够。”

“怎么感谢我这件事可以待会儿再说。”约翰尼拍拍瑞恩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快去吧。”

瑞恩没有答话，只是向约翰尼抛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他便转过身子，推开木门，朝控制室走去。

“嘿，瑞恩……”珍妮薇芙刚刚侧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自己的丈夫一把揽进了怀里。

“对不起，珍妮。”瑞恩紧紧地抱着珍妮薇芙，亲吻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感受。”听到瑞恩的话，珍妮薇芙先是愣了愣，随即她便用左手环住了丈夫的脖子，右手在他浓密的发丝间摩挲着，脸上的笑意变得越来越浓。

珍妮薇芙转过脑袋，把目光投向了录音棚里的约翰尼，而此时，约翰尼也正在注视着她。约翰尼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对珍妮薇芙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好了，亲爱的。”珍妮薇芙抚摸着瑞恩因为过度疲劳有些僵硬的脊背，“我们现在去找提姆，好吗？”

“都听你的。”瑞恩点点头，微笑着应道。他回头看了一眼约翰尼，朝后者竖起了大拇指，随后，他轻轻牵起妻子的手，拉开了从录音室通往一楼的厚重大门。

看着瑞恩与珍妮薇芙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约翰尼长舒了一口气。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疲惫但却满足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