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5 幕落（下）

黑暗，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一种混合着恐惧的压抑感，在许多场合下，这个词语都被给与了负面的定义。

但实际上，许多人都忘记了，光明其实就是源自黑暗，就像宇宙世界最初的开始是那虚无的一点所产生来的爆裂，而虚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黑暗的一种表现，也是从那刻起，原本虚无的空间中有了光明。

那一切的起源，是什么时间、什么方式产生的，或许永远没有人能够知晓。

但……

或许，在某些不经意的时间，人们总是能够重现造物的奇迹时刻。

就如同此刻的，那一片小小的、简陋的临时舞台上所发生的那样。

突然熄灭的灯光，让室内所有人的眼睛都暂时性地失去了功能，视线所及只剩下了一片黑色。

而就在片刻之后，因一时惊吓而带来的窒息后，不明所以的众人不自觉地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喧噪，如闷雷般在舞台下滚动。

风雨欲来之际，一点萤光，突兀地自黑幕中闪现而出，映在众人的眼底。

随后，一点、两点、三点……更多的萤光飘舞在空中，上下翻飞，渐渐变快的速度，开始在人们的眼中留下了道道的残影，轻盈地卷成了片片绚烂的云朵。

光线让人褪去了面对黑暗时的恐惧，重新涌起的是对舞台上那流光浮影的赞叹。

“云”卷“云”舒之际，一红一蓝两只“蝴蝶”优雅地飞进了人们的视野，忽上忽下，如嬉戏、如缠绵……

那双蝶的行动轨迹，如同是活的一般，轻灵而飘逸，穿梭在一会儿似云朵、一会儿似星辰的流光中，如梦似幻，牵动着人们的视线。

伴着再度幽幽响起的背景音乐声，郑秀妍的歌声也重新传入台下观众们的耳中，所有人的情绪逐渐被带入那如泣如诉的故事之中，随着那双舞动的“蝶影”而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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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一侧。

拢着双臂的李智渂，看着台上台下的一切，终于放下了悬在心口的大石，一直因紧张而憋紧的呼吸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前期的准备如今终于一一展现了开来，没有预料外的纰漏，也没有了彩排的生疏，所有人的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着。

平缓的呼出一口气，女孩也开始逐渐投入到对表演的欣赏中。

不得不承认，当初的预想，如果没有金孝渊那样的实力，估计也只能成为一个大胆而不实际的策划，而不会成为现在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金孝渊的舞蹈、郑秀妍的演唱，配上传诵世界的经典音乐，这所有的综合在一起，才是女孩有底气将那浮现于脑海中的大胆设想付诸行动的关键。

微笑慢慢爬上了女孩的嘴角，想到这短短几天中，所有人的努力付出，以及成功背后那如瀑布般横流的汗水，直到这一刻，一切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就在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时，她身后的人群出现了一阵波动，紧随着丝丝道歉声，一条人影如鱼儿般，顺利地滑过道道障碍，向着女孩靠近。

或许是过于关注舞台上的表演，直到这道人影不发一声悄悄站在了女孩的身旁，李智琝这才懵然发现，但在黑暗中无法看清来人的面貌，女孩只能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尽力看向对方，但不幸的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仅仅是对方那比自己较低的身高。

来人也许是发现了女孩的动作，也在黑暗中转了转脑袋，从女孩的感觉来说，对方像是和自己对视着，却被黑暗阻隔了一切，只有偶尔被舞台上的光线照亮了的那一点黑色眼眸。

无声而又无用的对视维持了没有多久，无法搞明白对方意图的女孩，不得不放弃了继续探究的心情，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舞台。

而就在女孩正要转头的一刻，一丝轻笑传入了女孩耳中，紧接着，“哒”的一声轻响，一片亮光突然出现，在黑暗中投射出一张脸庞的轮廓，由于亮光是出现在脸庞的下方，使得对方的脸孔显得有些像恐怖片中的镜头，尽管这张脸上正挂着微笑。

差点被这一幕吓到的女孩，几乎惊叫出声，不过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掩住了嘴才没当场失态，不过这一切都落入了来人的眼中，再度引来了一声轻笑。

“阿尼阿塞呦！李智渂xi，再度见面喽！”

亮光照映下，从一对有着可爱弧度的嘴唇中，轻轻吐露出满含笑意的声音。

“呃……阿尼阿塞呦……”对方那独特的甜腻嗓音，女孩一瞬间失神，但很便快从记忆的保险柜中翻出了与之对应的记录：“你是李顺……哦，不，是Sunny_xi么？”

愕然中女孩差点忘记了，当初初次见面时对方的再三关照，对方的本名属于绝对禁忌。

一想到那张郑重宣告的面孔，女孩的眼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李顺圭，嗯，应该叫Sunny的女生脸上懊恼的情绪转眼而逝，每次听到别人喊出自己的本名，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和猫那般亮出利爪，维护自己的形象，只是良好的教育与发自内心的骄傲，每次都能阻止她。

“咳咳……”俗套地用几声咳嗽掩盖了一时的情绪失控，Sunny完美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呵呵……李智渂xi，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吧？Look，预言成真！哈！”

Sunny轻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女孩的眼角，让女孩莫名的想笑，尽全力才控制住了脸部的肌肉，但嘴部仍旧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内……Sunny_xi……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哈，李……我能叫你智渂xi么？喊全名好像太见外了啊，智渂xi觉得呢？”关掉了发出亮光的手机，重新隐入黑暗中的Sunny，只留下了依旧甜糯的笑声。

“内……没意见……”女孩这次没有再度紧绷自己的脸颊，反正此刻倒是不怕被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不过一个疑问突然反应在女孩的脑中：“Sunny_xi……我记得你好像是S.G的练习生吧？怎么……”

“我就知道智渂xi你会问这个，不过嘛，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这是个秘密！哈哈！”

“好吧……”女孩无奈，对于对方那跳脱的思路，实在让人无语。

“先不说这个，刚才我好像发现台上表演的练习生里，是不是有上次一起见过面的徐珠贤xi啊？”

顺着Sunny的话音，女孩也重新将视线转回了舞台，流光溢彩中隐约可见模糊的人影。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但女孩还是点了点头：“内，第四个出场的就是她。”

“嗯，那其他几位也是智渂xi你的亲故么？”

“内，领舞的是金孝渊xi，领唱的是郑秀妍xi，另外两个伴舞的是金泰妍xi和黄美英xi。”介绍正在台上演出的同伴时，女孩心中浮起一片温暖。

“嗯……透露个小秘密给你哦，大厅中间的几位，挺看好你的几位亲故的！”

“呃……什么？”女孩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大厅中间的几位？转头看了看同样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方向，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公司大神们的所在，“这……Sunny_xi……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好对象啊。”

“哈哈，安啦安啦，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绝对可靠的。”Sunny伸了伸手，似乎想拍拍女孩的肩膀，结果在错误估计了方向和位置后，拍到了女孩的胳膊。

“可靠？你又不是公司高层，你甚至都不是我们公司的练习生，这可不好笑。”女孩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严肃，对于Sunny看起来轻佻的态度本能的产生抗拒。

感受到了女孩的抗拒，Sunny也收敛了自己的笑声，用更为端正的语气轻声说道：“是，或不是，接下来就清楚了……智渂xi，就算是对你上次帮助的报答吧，呵呵……就这样，See_you_next_time！”

“阿宁嘿凯噻呦……”听着渐渐远去的道歉声，女孩默然，突然出现的Sunny，莫名透露出的消息，让女孩心中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度起伏。

转回头看向舞台上飞舞的光影，女孩沉吟着，良久才微笑着摇摇头，将混乱的思绪赶出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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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闪动的舞台。

随着郑秀妍低沉婉转的歌声逐渐消逝，飞舞的双蝶与流动的彩云也慢慢隐逝在黑暗中，整个舞台重新归于虚无。

当一次都再度安静下来之后，略显沉寂的大厅内，片刻之后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场与众不同的表演秀，打破了台下众人以往的概念，从来还没有人在这样一个简陋的舞台上利用特殊的手段达到了真正表演舞台上才能出现的效果，当然，结果也是彻底的震撼人心。

掌声、喝彩声在大厅内此起彼伏，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口哨声。

人们的反应让女孩开心不已，绞尽脑汁的筹划，辛苦万分的排练，一切的一切，终于在此刻获得了认可。

女孩笑着，伸出双手，为舞台上的同伴鼓掌，也为自己加油。

被主持人邀请回台前谢幕的郑秀妍、金孝渊等人的出现，再次引起了台下众人的欢呼，而此时大家才发现了刚才出现在舞台上神奇一幕的关键。

引人注目的是金孝渊头上长长的两支天线样的装置，在它的顶端各有一个镶嵌着奇怪材料的蝴蝶形配件，而伴舞的金泰妍、黄美英、徐珠贤则略微简单一些，不过原本空无一物的水袖上倒是多了一些星星点点，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只有郑秀妍身上还是一如当初。

正当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些配件的用途时，完成了谢幕的郑秀妍等人已经离开了舞台，在主持人李沇熹宣布最后登场的是BOA前辈时，才将全场观众的眼光重新吸引了过去。不过，女孩在不经意间，发现位于考核席上的诸位大佬们在一番“热烈”地交头接耳后，纷纷提笔在面前的纸上记录了些什么，联系到此前神秘的女生Sunny所带来的消息，倒还真是引人遐想。

是否真的像Sunny说的，这是某种出人意料的好消息呢？

摇了摇头，女孩将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撕了粉碎，虚无缥缈的事情就交给时间来验证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和亲故们一起欢庆演出的成功。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公司的大宝贝BOA前辈还真是让人疯狂，女孩抹了把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意，人群中散发出来的热度，让女孩如同回到了烈日骄阳下的夏季。

辗转来到了此前做准备的休息室，还没进门，女孩就能听到屋内传出来的热闹，丝毫不比考核场内来得差。

听着众位亲故兴高采烈地高声谈笑，女孩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从早上开始至今一直没有得到纾缓的情绪，这下终于可以彻底解放了，想到此，女孩不由得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把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迎接她的是亲故们热情而幸福的拥抱，所有人都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庆祝着属于她们的成功。

这是她们应得，是用汗水和努力赢得的，此刻属于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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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场内。

随着BOA的歌声告一段落，所有的练习生考核项目已经全部展现，剩下的只有等待众位考官的最终考核评分了，不过这就不是今天能够获得结果的。

对于全体练习生而言，2004年的最后一次难关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刻，至于成绩如何，用金孝渊的话来说：To_be_or_not_to_be，一切皆凭天意。

无所谓的态度引来众人一顿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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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大楼之外，早已是灯火阑珊，夜入深处。

练习生们拖着兴奋过后疲惫的身体，纷纷散去。

空荡荡的临时考核大厅里，只有最后进行扫尾工作的工人进行着清理。

舞台上的大幕被放了下来，挂在高处的“Star.Museum.Entertainment_2004年度考核”横幅逐渐被幕布所遮盖。

完成了工作的工人，一盏盏地关掉了电灯，一切再度回到黑暗之中。

对练习生来说，最漫长的一日已经过去。

对所有人而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