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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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现在谈论这些真的有意义吗？局长先生。我得提醒您两点，首先，僵尸马上就要进来了，你的防卫圈恐怕撑不了多久了。第二嘛…”

姜君身形忽然一晃，“嘭！”的一声枪响，刚刚他站立位置后面的玻璃窗瞬间爆裂开来，而他此时却已经用枪抵住了李忠道的头，另一只手也利落的按下李忠道持枪的手并且顺道缴下了他的枪：“第二就是，我从不认为单凭一个警察一只枪就能对我产生什么威胁，所以，拿回去吧。”

他说着重新将枪放回李忠道的手中，自己的枪也收了起来：“放心吧。我并不是搞破坏的。只是机缘巧合才到了这里。我比谁都想活着也比谁都想逃出这个鬼地方。”

他说着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凉风透过碎裂的玻璃窗吹了进来，他随手拿起食物堆里的一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口。

“局长，怎么了？”

门外传来警员的惊呼，李忠道犹豫了下，还是喊了声：“没事，都去忙吧。”然后将枪放在了桌子上自己拉过椅子坐下，犹豫了一下也打了一罐啤酒。

没有冰冻过的啤酒味道并不好，但这样的环境下却也没人嫌这嫌那。

“真的守不住吗？”他看着窗外，外面的人群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了，但近十来米宽度的驻扎区里散布的人群此时都紧紧的龟缩在靠近警局的地方似乎这样会让他们稍稍安心一点，这让靠近车阵的地方空落落的就只剩下了几个警员，显得格外冷清。

“你知道的，一定守不住的。”姜君淡然的道：“所以还是收集下必要的物资然后趁着僵尸没赶到最里面这几层防线的时候让人们都上车准备突围吧。”

“突围？里面这些车又能够的上多少人跑出去呢？跑出去又有几个能活下去？”李忠道喝着啤酒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语气一转却又重新轻松了起来：“知道吗？我老婆最讨厌我喝酒了。每次喝酒回家都要被她骂~过节的时候如果有人送了酒，不出一天就会被她转送给别人。现在她不在了，喝酒也不用偷了，怎么酒却变得不好喝了呢？”

“你太太…”

“嗯，死了。我不忍心看她变成那种模样，给了她一个痛快。还有我的孙子。唉，真是对不起儿子，他们小夫妻在美国混日子把孩子交给了我，没想到…”李忠道刚毅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半晌还是摇着头闷头喝干易拉罐里的酒，然后顺手把罐子从破窗扔了出去。

然后，李忠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他在办公桌下的抽屉里翻了翻，就这么翻出了半瓶烧酒：“唉~这样的好东西死了可就喝不到了。守不住也逃不掉吗？呵呵，这世道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管他呢，要我说这些人能跑几个算几个，能活几天算几天吧。这样的日子，管好自己已经不错了。你做的太多了，局长大人。”姜君晃了晃啤酒罐跟着喝上一口。

“老了，老了啊。姜君xi，我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刚刚见那个叫林允儿的小姑娘这么信任你，我想你应该不会是个坏人吧。”李忠道直视着他，用一种警察特有的审视的目光。看了好久之后，他才转开视线继续看向窗外并且狠狠的灌了一口烧酒：“你给我的感觉是个危险的家伙。说实话，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这种感觉我还真的不多见。不过你说的对，管他呢！哈哈。”

李忠道忽然唱起了歌，似乎是一首很老的韩国歌曲，歌声苍凉曲调简单，姜君只能听懂歌词的大意似乎是男人要去远方，不在回来，挥别家乡和心爱的姑娘。歌曲里充满了惆怅，就像在听一个悲伤的故事。

唱罢一曲，李忠道忽然转过头看着默不作声的姜君，然后扔过一把钥匙：“怎样？没那个小姑娘唱的好听吧。呵呵，在家的时候我的小孙子就很喜欢少女时代，最讨厌我这个老头唱歌了。好了好了，谢谢你陪我喝酒。作为答谢，你带着林允儿走吧。我知道你有自己逃生的想法，所以走吧。警局的车库里有辆好车就便宜你了。我想凭着你应该可以让这两个姑娘活下去的。”

“呵~”姜君苦笑一声：“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大的能力。活下去的话还是要看机会的。我会跟着你们再守一阵子，如果实在不行。我随时会抽身离开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在你这屋子里待着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吗？我可是都习惯了。出去的话帮我叫一下林允儿小姐可以吗？我想求她件事情。”李忠道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自便而后拜托道。

“允儿？”姜君站住了正要迈出去的脚步怀疑的扫视了李忠道两眼。

李忠道就这么让他看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看你的样子，现在我倒是更放心她们了。放心放心，我一个老头子做不出什么坏事来的。”

目送着姜君离开房间，李忠道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把头转向窗口，窗外的天空渐渐有了一丝微光，天，终于就要亮了。

“要到最后了吗？老婆，等等我吧。再等等我吧。”

“真是个有意思的老头。”

姜君摇摇头重新走回他们待的位置，林允儿正坐在墙角一面轻轻拍着裴秀智一面跟旁边凑过来的小孩小声的说着话，她有着明朗的笑容，总是很讨孩子们的欢心。

“oppa来了~！”见到姜君走了过来，林允儿笑着招招手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刚刚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姜君随意坐在地上，一旁的孩子们见他过来都嬉笑着散去。

“刚刚啊，我在讲oppa怎么打僵尸的事情呢。”她说着比划了几个姿势，嘴里还发出咻咻的拟声。

“多大了？对了，那个怪大叔叫你去一下。你过去看看吧。”姜君忍不住用力拍了她一下，然后指了指局长办公室的方向。

“什么怪大叔？oppa的样子也小不了多少嘛！”林允儿笑着避开姜君拍过来的手：“给你个大美女，好好帮我照顾着。”

她说着小心的将裴秀智的头靠在姜君的腿上，然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为坐太久而僵硬的腿随后去了局长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的样子，姜君的嘴角不由的就那么向上翘了翘，旋即他便强迫着让自己重新冷漠下来，自从遇见这个女孩，他似乎在一点点的变化着，很久了，已经有很久他没跟人一起开开玩笑了，也有很久没有如此肆意的笑出来了。

“林允儿吗？我该拿你怎么办啊？”自从琴从生活里消失算起到现在一晃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里对姜君来说，女人就是发泄挤压情绪的消耗品而已，他从不缺钱，所以也不会缺女人，各国的各种肤色的各种样貌的，他只要想要就能得到，却还从没有人在他的心上留下过影子，这点林允儿这个只认识了还不到一天的小姑娘竟然做到了。

“最近太缺少女人了吗？”姜君自嘲的摇摇头，目光却整好停在了昏迷不醒的裴秀智脸上，女孩依旧睡着，脸上的伤口也被简单处理后贴上了创可贴。姜君的目光顺着她的额头慢慢向下扫视，最终停留在她的嘴唇上。

裴秀智的嘴唇很漂亮也很红润，这让姜君莫名其妙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干渴，他急忙撤去了视线，心虚的将眼神移开。

远离了想与一个人结伴终老的日子，度过了刀光血影之后花天酒地的放纵，他虽然还是认定自己是曾经的自己，可以很专一也会很纯情，但放纵的快感有时想要戒掉却绝非易事。

“您找我？”林允儿小心的敲了敲门，被获准进入后看着坐在那边沉吟不语的李忠道问。

“嗯，我想知道姜君xi的一些事。能跟我说一下吗？”李忠道指了指空出来的椅子问。

“姜君oppa的事情？大叔问他不就好了吗？”林允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他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喜欢说话的那类人所以问你也是一样的。说说吧，有些好奇堂堂的少女时代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呢？”李忠道笑呵呵说道，好像平日里拉家常一般。

从演唱会会场后台的初遇，一直到进入警局，林允儿与姜君的故事并不长，李忠道却听得非常仔细，还不时的询问一下细节的问题，讲过之后，李忠道沉默了半晌，抬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般的一笑：“林允儿小姐，可以请你给我签个名吗？”

“签名？当然没问题。”林允儿愣了愣，笑着愉快答应下来。

“好，那请跟我来吧。”李忠道淡淡的讲了句，然后站起身来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经过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他们可以直通到屋外的警局院子，与围在警局外围的人群不同的是，这里虽然依旧被人群拥挤着，却有一小块地方被刻意的空了出来，并且被竖立起很多简易的板子。有金属的，木头的，塑料的，甚至有些只是硬纸牌子。李忠道就这么走过去然后指着一个空白的非常朴素的木板淡淡的道：“这是我的孙子，叫李希载，今年6岁了。”

“您的…孙子？”林允儿吃惊的看着木板，板子下面的泥土明显有松动隆起的痕迹看来是掩埋过什么东西。

“对，还有这边这个，是我们这新来的实习警员，局里的孩子们都叫他胖狗，这么叫他他也不生气一直都很喜欢笑，恩，对了，他也很喜欢你们这个组合的，还有这个…”

李忠道平淡的一面指点一面讲述着这里几块牌子下面埋葬的人的名字和故事，平淡的语气就好像一个旁观者。而站在他身边的林允儿此时却早就红了眼眶。

这里是一块墓地，尽管简陋，尽管狭小，但这却的的确确是一块墓地。

“刚刚说到的这些人，都是我杀掉的。”仿佛在说结案报告的最后总结，李忠道依然平淡着看向林允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