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这个年代的电影发行
这里是好莱坞市中心的一条不算宽阔的小街道。甚至对于后世人来说，最多只能算是步行街的水准。但是这里却是好莱坞为整个洛杉矶县乃至南加州各地提供放映拷贝的交易场所！
值得一提的是好莱坞并没有像历史中那样在1912年并入洛杉矶，成为洛杉矶一部分，因为提前发展，好莱坞目前依旧是一个单独的“市”，有各种市政机构。
同两位哥哥商量好录音师和配音演员的培养事宜，丹尼尔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电影发行状况和方式——他还从来没有切身实地的观察、感受过！于是，他便来到了这条街道。此时他正漫步在这条“电影街”（filmrow），在他身边，有罗西发行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陪同。
这名工作人员名字叫查理·皮尔斯。
查理·皮尔斯已经在这条电影街工作四年，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制片厂制作好的影片拷贝搬运过来，就像商品一样放在店铺里，然后由那些其他发行商挑选。
“在罗西公司，我们每部影片都会制作大概200~400份拷贝不等，而其中的每份拷贝的成本大概是250美元[1]，像这样，每天都有很多拷贝从实验室里运出，运往全国各地的交易场所……”查理·皮尔斯给丹尼尔讲解道。
“那么全国各地像这样的交易场所有多少？”丹尼尔疑问。
“交易场所几乎每一个大城市都有，但是那都只能算是次级的交易地，真正的交易中心有三十个，同服装、食品等其他行业一样，这个三十个交易中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批发中心……”查理很耐心的给丹尼尔讲解。
“这些交易中心包括芝加哥、达拉斯、西雅图，当然也有纽约、洛杉矶、亚特兰大……对于独立发行商来说，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交易场所买下电影拷贝，然后在各个电影院开门时及时送到，在这家影院放完的拷贝要由发行商收回进行检查修补，然后再送到另外一个地区或者该地区的其他影院放映！”
“大公司都有自己的发行部门吧，就想我们罗西影业！”丹尼尔继续追问。
“那是自然，对于大公司来说，他们都有自己的发行部门这比普通发行商要复杂的多。他们不仅要同放映商谈判，增加、拓宽自己公司的发行渠道，同时还要同普通发行商一样负责具体的处理拷贝的事宜——最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涉及广告和促销，至于广告和促销……这是我们罗西公司发明的，我们往往会安排试映，同时通过一切媒体进行宣传……所有的这些，对于小发行商来说，他们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经费和时间，甚至他们能第一时间拿到拷贝的机会就不多……”
“我就一直疑问，我们家族既然就已经有这么多的首轮影院以及各式其他影院，拍摄完的影片直接交给罗西影院放映不就是了吗，为什么还要有发行部门……”丹尼尔恍然大悟。
“事实不是这样的，全国现在总共有1.5万家各式影院，如果通过我们本公司的发行部门，加上各地的其他发行商共同努力，有7000到9000家预定，这才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如果能上3500份到4000份预定，托马斯就会考虑是不是需要加大更多资金推广影片……对于一些小公司来说，他们没有控制庞大的院线系统支撑，如果他们的影片预定很少，那么就会被搁置在交易所里，无数小制作影片，其中甚至有很多非常有意思的影片，还没有跟观众见面就已经被扼杀了……”查理侃侃而谈的说道。
“等一下，我有些疑惑……”丹尼尔突然打断了查理的讲解。“罗西影院现在有一千多家影院，只是在这些影院放映，难道就收不回成本吗？为什么那些低成本小型片还会流失？”
“是的，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制作的低成本影片也很多，一方面是为了挖掘新人，另外一方面是一种配套服务——说白了就不是为了赚钱！依靠罗西院线系统，很容易就能抵消这一部分支出，同时在其他发行商的捆绑销售政策下又能有一部分利润。但是这样的情况对于除了派拉蒙、罗西、洛夫之外的这些制片公司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自己的影院，他们不能保证能收回成本！”
查理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回答道：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应该是最关键的原因，对于小公司来说，即使他们有自己的发行机构，但是所有票房的资金从电影院到院线然后再到发行方最后回到制片商手里，每一部分都会截留相当一部分来支付成本，从而获取利润。现在对于这方面的管理非常松散，电影院的数据很多时候都不能相信，但是发行方只能相信院线，而院线又只能相信电影院。很显然的，每一方都会说谎……”
“那制片商就没有想过要整顿发行业务？”丹尼尔疑惑。这个问题很蹊跷，因为显然大家都知道期间的猫腻，但是没有人去试着改变……
“各方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罗西公司是自上而下最规范的公司，但是除罗西影院之外的电影院从中获得的好处已经无法计算，其他公司有一个做法，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大公司在这一环节的损失。”两人走到一家饮吧停下，查理示意丹尼尔先进去。
“大公司的利益是丝毫不容侵犯的，发行部门和制片部门的利润尤为重要，这样在大公司控制的影院之外，成批购买和盲目购买就成了大公司处理那些‘无人问津’影片的方式。”
查理的话说到这儿丹尼尔才算是完全明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成批订片”和“盲目订片”的发行方式吗？这时候居然都已经出现了……（前文曾经提到过）
查理还在给这两种购买方式的具体内容，丹尼尔已经思绪万千：
他知道这种举措迟早有一天会被联邦法院裁定为非法，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40年，而这一结果又导致后来发行商对放映商的“分区”行动。在城镇中心有“首轮影院”，其将得到它预定的影片不会在其它市中心或邻近地区或郊区放映的保证，这个保证时限一般是六个月！
两人围绕着这一块有聊了好久，之后丹尼尔甚至跟随查理去了一趟交易现场。
“罗西影业对于合作的院线系统没有太苛刻的购买条件，虽然也附有低成本电影，但是往往都是免费附送……”查理指着其中一个交易地说道。
“为什么免费送出？即使影片成本只有不到三万美元甚至更低，但是光是拷贝也需要很多支出啊？”丹尼尔不解。
“这就要说明一下整个罗西公司的运作方式了，我们罗西影业一向走精品路线。也就是说即便是低成本影片，它成本低廉只是因为它其中没有大场面，没有用大明星大导演，但是影片质量还是能保证的，我们利润的来源就是以质量换取票房，并不是像派拉蒙那样，动辄一年能产出六七十部影片……”两人再次沿着街道漫步，“罗西公司每个导演每年的最低任务也就是一部电影，去年罗西制片的产量是12部长片和20部短片，这些短片中包括基顿先生的喜剧还有一些为某些通讯社拍摄的新闻片……”
“你是说，罗西影业并没有把追求利润这一点要求的那么苛刻！”丹尼尔明白了一些。
查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然要追求利润，只不过完全不需要那么苛刻而已！”查理脸上一脸的骄傲，让丹尼尔都为止动容。
“斯特劳亨先生的《愚蠢的妻子们》（又有《情场现形记》的翻译）投资一百多万，但是到目前为止单北美就有四百万的票房，他的电影在欧洲非常受欢迎，那里艺术氛围浓厚一些，到目前为止全球票房达到了近千万！西席·地密尔的《男人与女人》也有近三百万的票房……目前斯特劳亨先生正在同时拍摄《贪婪》与《风流寡妇》，地密尔先生的《你为什么要**子？》已经进入后期制作，而他的《值得思考》也接近尾声……”
“等等……”丹尼尔突然打断了查理的演讲，“两位导演今年的任务怎么这么重？”丹尼尔之前真的没有关注这方面消息，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外旅行。
“这属于华纳公司同罗西公司合作有声电影的后果，托马斯·因斯先生要求两位导演要把近期的无声电影全部拍完！”
“全部拍完？怎么可能！”丹尼尔却是想到斯特劳亨除了这两部之外还有《婚礼进行曲》等多部影片，而地密尔更多，其中不乏《十诫》、《万王之王》这种让他封王之作！
“由于华纳公司对设备不熟悉，他们的有声片计划再次延后了两个月之久，托马斯趁机推出了两个导演四部电影的计划……”说到这查理叹了一声，“其实最累的还是他自己，他要频繁的在这四个片场中走动，一切工作都由他和梅耶先生两人完成！”
“路易斯现在还是托马斯的副手？”丹尼尔疑问。
“托马斯一直是总经理，路易斯自然就一直是副总经理，但是其实实际上路易斯已经独当一面了，地密尔先生的影片一直都是由他负责的。”查理据实回答。
丹尼尔心里隐约有些担心，路易斯·梅耶是前世米高梅的总经理，被称为“好莱坞之王”。他能一直屈居托马斯·因斯之下吗？而且历史上托马斯·因斯离奇的在自己生日那天死亡，这些都让丹尼尔看到了不稳定的地方……
只是他现在无法把这些告诉任何人，托马斯的结局也好，梅耶的野心也罢，他只能藏在心里，自己慢慢想办法，希望有机会能一举解决！
这一章真心难写啊，阿飞查阅了无数资料，尽量保证符合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