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扫墓

军分区招待所为了接待王远山一行人，显然刚进行过整修，谈不上豪华，但打扫得异常干净整洁，床垫与床上用品都是新的。晚上两位老爷子没让军分区安排接待酒宴，就自己几个人在招待所餐厅的小包间里吃了顿便饭，随行人员坐在外面用餐。

饭桌上除了刚到婺江的六人和王振军，还有王振军的妻子叶兰以及女儿王小兰，叶兰今年三十六岁，比王振军小两岁，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有知性美。他们夫妻因为正好赶上八十年代计划生育政策，因此只生了这一个独生女儿，今年已经十三岁。屠飞见王家为了自己，将王振军一家三口都从北京遣送到婺江这座小城市来生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叶兰倒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反而很关心屠飞，吃饭时就坐在他旁边，不断问他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众人便驱车前往公墓，屠飞爷爷屠巳民的坟墓在公墓区最角落的地方，占地也非常小。当年还是靠民政部门和居委会的帮助，才买下这块墓地的，为办丧事屠飞还欠了鲁诚家一千两百元钱。

屠巳民的坟墓造得非常简陋，水泥墓碑上的字仅是用油漆写上去的，经过两年风雨侵袭，此刻已经模糊不清，甚至连水泥都开始脱落了。王远山等人看得都是心酸不已，翟明月更是直接趴在一旁失声痛哭，感染得众人都流下眼泪。入土为安，自然不能再起出骨灰重新安葬，不过王远山与严海川从北京带来了一块一米多高的大理石墓碑，让随从竖在坟前，上面是严海川的题字：“人民英雄屠巳民之墓”。

王远山坐在坟前，泪流满面的喃喃道：“老六啊，当年的王团长和严政委来看你了，还有你从阵地上冒死背出来的小翟姑娘……你这浑小子可真浑啊，为什么要躲着我们五十八年啊？你们屠家牺牲自己全族，救了我们团，救了红军，我们欠屠家实在太多太多，永远无法偿还……我难道会为了一把枪生你的气？还好……我们找到了屠家的血脉，要不然我们死都不能瞑目！老六啊……你如果……地下有知，就放心吧，屠家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你的孙子……就是我们的孙子，我们……一定将屠飞……培养成人……让他……成家立业，延续……屠家的……英雄血脉！”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王远山、严海川与翟明月三人几乎哭了一整个上午，直到流尽了眼泪才渐渐止住，坐在随从带来的折叠椅上神伤，只是坟前的空地实在太小，大部分人都只能站在别人的坟墓旁边。中午大家吃了一点面包水果充饥，然后一起给坟墓打扫清理了一番，三位老人也亲自动了手。到了下午三点多，三老又流了一次眼泪，才在众人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不过没有立刻回军分区休息，而是去了位于公墓另一边的屠飞父母的坟前祭奠了一番。屠飞父母去世相差没有几天，两人安葬在同一座坟墓里，因为屠飞父亲是烈士，安葬费用由政府开支，坟墓倒是像样得多。

傍晚太阳西下，众人才坐上车返回军分区，老人家们悲伤过度，回到招待所后随便吃了一些，就都休息去了。

第三天，众人去了婺江市区，随屠飞去看了他家看了看，结果全都大皱眉头，坚决不允许屠飞继续住在这里。翟明月当场就拿出支票本，开了一张支票交给王振军，让他给屠飞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屠飞本想拒绝，但想到如果没了自己的住处，那肯定就得和王振军一家住一起，实在太不方便，便没有吭声。三位老人家对这旧宅很不满意，旧宅里的东西却不让人丢，吩咐随从全都搬走，说这些都是屠老六仅有的遗物，不能随便扔掉，带回北京留着做纪念。

因为国庆临近，王远山与严海川身为开国元勋都得赶回北京参加国庆庆典，翟明月也同样是庆典上被邀请的嘉宾，而严云山与王北进这两位仍然在职的就更不用说了，来到婺江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他们只得登上专用车厢，返回北京。

这次王振军不敢再让他带到婺江的特种连去送行了，婺江军分区的领导也一个都没敢出现，前去小车站送行的只有他与屠飞两人。看着列车北去后，王振军吩咐前去送行的车队自行回军分区，他自己开了辆吉普带着屠飞向市区驶去。在车上王振军并告诉屠飞，学校已经安排好了，仍然是他以前就读的市一中，说好今天去报到，房子也已经买了，在离市一中只有几百米远的小区里，是一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装修没多久，家居电器都很齐全。

屠飞长叹了声，苦笑了笑。

王振军见状觉得奇怪，问道：“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怎么愿意上学啊？你不是中考状元吗？应该是那种拿起书本就往死里啃的人才对。”屠飞不知如何解释，饶着头道：“感觉上学没什么意思，王爷爷没命令你守在教室门口逼我读书吧？”王振军笑道：“你放心，我只负责你安全，你去不去上学，我是不会去管的。”屠飞喜道：“真的吗？”王振军道：“你三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的！”屠飞：“……”

两人先去看了房子，接着来到市一中，车子驶入学校大门停下来后，王振军从后座拿了个鼓囊囊的书包塞到屠飞手中，与他一起下了车。

屠飞重新站在市一中，心中微有些莫名的感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来了啊。”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叶兰，奇道：“三嫂，你怎么在这里？”王振军一脸奸笑的说道：“兄弟，以后在学校里要叫她叶老师，她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怎么样，三哥这次没骗你吧？三哥真的不管你上不上学，管你的是三嫂。”

屠飞瞪着王振军，有种想在他脸上踩两脚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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