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谁家的孩子

所以他们俩今天唱得很用心,歌罢,记分牌上的数字飞快地翻动起来,两人紧张地望着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

终于一个数字定格在记分牌上:八百二十七分。

两人兴奋地一下子拥抱起来,他们终于突破了八百八大关,上一届,他们只得到了七百八十四分。应该说,一过八百分大关,就说明歌手已经获得了极大的认同,这是对他们的水平的肯定。乐队的其它几人也上前来,大家相拥在一起,兴奋地直跳。

观众们被他们兴奋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热情鼓掌表示祝贺,这是真正的最后决赛的第一场,这届歌唱大赛的最后决战终于开始了。

勿庸置疑,东江大学开了个好头。

第二个登场的是刘瑞敏,不知为什么,他今天似乎不在状态,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阴沉,原本定下的是一首喜庆的歌曲,却唱得让人想揉眼睛。虽然他的技法十分纯熟,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只得到了七百九十五分。

人们开始议论起来,在赛前的预测中,大家都以为黑森林乐队应该是最弱的一个,刘瑞敏甚至具有夺冠的实力,就连宋刚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胜过他。没成想这番较量,刘瑞敏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败下阵来。

第三个出场的是宋刚。

他丝毫没有被刘瑞敏的失利影响,用他娴熟的技巧、饱满的感情,演唱了一首草原之春。

为他伴舞的是师大的两位舞蹈系的高材生,他们将草原人的奔放与热情淋漓酣畅地表现了出来,与宋刚的歌声相映成趣,更增了歌曲的感染力。

歌罢,立即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很快,宋刚的分数出来了,竟然是八百九十二分。

宋刚对这个分数显然很满意,果然,不要管别人的事情,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的比赛,他就是排除了一切杂念,只管唱好自己的歌,至于是否夺冠,那是评委们的事情。

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刚才的演唱,就连显得有些疲惫的何映红,听了宋刚的歌后,精神状态也有所回升,脸上的笑容也浓了些。

可就在宋刚下场后,她发现女儿的身子一下子就正了起来,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极为少见,再看她身边那个女生,也是一样地神情紧张地望向台上,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期待之情。

何映红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心想宝贝女儿钟情的小男生要上场了,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章向北出现在台上的时候,让在座的观众们大吃一惊。他一身白衬衫,外面是一身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翻领印在黑色的西装上,显得那样的刺眼。

而他西装上衣口袋上还别着一朵白色的菊花,是的,人们没有看错,是菊花。

这是什么情况?他是来参加歌唱大赛还是来参加葬礼?

再章向北的脸色,也带着一层灰郁郁的忧郁气质。这让大家想起了刚才失利的刘瑞敏。

不过许多女生们还是有所期待,也许章向北就是为了更好地诠释那首《你怎么舍得我难过》这才这打扮的,不过,搞得像参加葬礼一样,似乎有些过了。

何映红看了眼身边有些发傻的两个小女生,不由撇了下嘴,果然不错,只不过是个会玩些小手段骗骗小女生的东西。

在政府大楼里,教育局长董华很舒服地靠在转椅上,看着屏幕,比赛到了这个份上了,基本上结果已经出来了吧?最后这个选手似乎也不在状态,那么以宋刚得到那样的高分,今天夺冠应该在情理之中了。

而在另一层楼里,坐在最前排的民政局长顾上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才黑森林乐队出彩的表演给他带来的兴奋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宋刚那超凡的表演以及惊人的结果给击碎了。

当他怀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等待着东江大学最后一名选手来到场上时,也是一脸的错愕,这小子来错地方了还是放弃治疗了,这一身搞的。

“我知道今天很多人过来是想听我唱《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他刚说到这儿,台下的观众中就有数人高声应和起来。

白晓真的眼角立时抽了抽,这厮的人气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原本我也的确定好了要唱这一首歌的。”章向北忽然苦笑了一声,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难耐。

人们一下子被他的这种情绪感染到了,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人悲伤的事情,但是,此刻,许多人的心都纠结起来,他们担心发生在章向北身上的事情,会不会将他击垮,让这个给大家带来那样美好歌曲的年青人从此消沉。

“今天早上,医院里传来了圆圆小朋友去世的消息,这个幼小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只短短地度过了这么些天,苦苦地挣扎,苦苦地坚持,苦苦地等待,为的是他本该得到的那份幸福,可是,这短短的一页生命之章被翻过,这个幼小的生命不在了。”章向北语调低沉地说着,他的目光向台下的观众席中一扫而过,忽然他的目光一亮,往一个方向紧紧地盯视了几秒。

人们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都是一片茫然之色的人脸。

“所以我今天准备换一首歌曲,不论比赛结果,只为了纪念这个幼小的生命。不管我们如何教育青年人、少年人,不管考虑我们的施政措施,请单单看看孩子们的眼睛,看看他们的眼睛,那一双双渴望得到帮助的眼睛,我们能做什么?我们还能为他们做什么?”说到这里,章向北突然顿住了。

白晓真嘴角显出一道冷笑,他有些兴奋了,临场换歌当然是比赛的大忌,自己作孽,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人们惊呆了。

原来,他穿成这样一身,是为了那个弃婴,那个早上才知道已经死在医院的弃婴。

这个章向北,为了个弃婴,临场换曲目,莫不是疯了吗?他真的不要比赛了吗?

但是此刻,何映红的心却微微地一提,以她多年在政界打拼的眼光,她有看出面前这个大男孩绝不简单,绝不是个靠着小手段来获取小女生芳心的人。这是个有内涵,有东西的人。何映红为了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

“这首歌叫《谁家的孩子》。”章向北说完,向台下点点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郭宽带着两个帮手很利落地在舞台一角架起了幻灯机,很快,一道雪亮的光柱投射在舞台后面的白色幕布上。

那是一幅战乱区黑人儿童的照片,大大的脑袋,干瘪的身体,细瘦的四肢,还有那最让人痛心的纯真的、无辜的、闪亮的大眼睛。

“让我们看着他们的眼睛,想想我们还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章向北一说完,便是轻柔的犹如泉水轻流般的乐曲响起。

“什么路通往幸福,

什么心那么无助,

谁家的孩子躲在夜里哭,

是不是找不到归宿。”

随着轻缓而明净的前奏,澄澈得像深山幽谷碧绿寒潭般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只一句,就迅速地渗入到每一个观众们的内心,瞬间就牢牢地掌控住人们的情绪。

“什么花永不凋谢,

什么梦不容易追,

谁家的孩子,一路往前追,

青春在夜里凋谢。”

那歌、那曲,听来是那样的平那样的实,是那样的幽、那样的远,但是它所表达出来的情绪,却是那样的让人难以割舍,那样的难以忘怀。

“忍不住的眼泪,

点点滴滴滴到心碎,

该问谁,埋怨谁,

最初的心难找回。”

歌曲忽然到了高潮部分,这是一首短歌,虽然短,但歌里表达出来的那种深深的情感,却让人们完全沉浸在其中。

何映红的脸色有些严峻,她小心的瞄了一眼女儿,那两个女生此刻完全变成了木偶一般,呆坐在一起,张着嘴,红着眼,嘴唇还微微地颤抖着。

忽然,女儿的嘴角一颗大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而下,何映红的心像针扎般地一痛。

女儿孩提时代的一幕幕场景忽然像放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此起彼伏在浮现出来,那时她不年轻,那时她还单纯,那时,她还很有爱,女儿的一笑一哭,女儿的一个变化一个成长,便像是一道道暖流,温暖着她那块因为政治早变得冷漠荒凉的心田。

她在心底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抬头望去,白色帷幕上一帧帧的画面对她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冲击,那些孩子们,无论是在疾病中的也好,在苦难中的也好,在战乱中的也好,在欢笑中的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那一双双眼睛,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天真得让人心痛。

何映红想着女儿的可爱,想着过往自己初入政坛时的追求,她忽然做了一个决定,要做点什么,要为了孩子们,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她甚至都有点坐立不安,感觉如果不马上就付诸实施,她的内心会受到自己强烈的责备。

王中平的这首《谁家的孩子》当年在电台里只听见一句就被吸引了,虽然过去了很多年,还是不能忘怀,写出来和大家分享。

新书期间,希望没有收藏的朋友能帮忙收藏,推荐和点击也多多益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