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沉默是金

王霏开车赶到旺角，此时的天已经黑了。

小雨依旧淅沥。

街上还是有点阴寒。

来到‘好久不见’咖啡厅外，她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斜卧在咖啡馆的西南门外。

偶有路过的行人，看到那个青年，都是加快步伐，视而不见的匆匆而过，没有一个人上去搀扶，也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报警、打急救电话。

“是冠息吗？”

王霏看不清他的脸，但身材轮廓与李冠息很是相像，她靠近了一步，惊声问道。

此时的李冠息，失血太多、脑中空白、呼吸微弱，听不到外界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力气，疲软的缩在马路上，只有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断断续续的冒着血水。

“冠息？……冠息！”

王霏见他不应声，上前几步，翻过他的身子，看到一张惨白的、闭着眼睛的、熟悉的脸庞，这人就是李冠息！

身材单薄的王霏，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沉重的李冠息扶了起来，把他的胳膊搭在肩头上，一步三摇晃的搀扶着他往车的方向走。

几米远的距离，王霏觉得好遥远，一百多斤的身躯，她感觉好沉重！

此时的她，也不免暗暗埋怨：早知道，我就该多锻炼身体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柔弱…

七八米的距离，王霏足足拖了三五分钟，才将李冠息送进车内，中途滑倒了好几次，自己的膝盖磕破了，李冠息的头，也‘嘣嘣’的撞了好几次硬邦邦的马路。

不知道情况的路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在拍喜剧片呢，却不知道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件…

…

医院急救科。

外科医生忙的团团转，洗伤口、取弹壳、缝伤口、输血、打包扎……几个小时候，手术结束了。

“医生，冠息他怎么样了？”

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候的王霏，见医生都出来了，连忙问道。

“还好吧…没有伤到骨头，在医院休养一段日子，估计就能康复……哎，我问你个私人问题…”医生突然压低了嗓音。

“你说…”

“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会遭到枪击？？”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王霏说着，伸头向病房里看了看，“等他醒了我再问吧…”

‘

两日之后。

晴。

空气很清爽。

病房内。

“冠息，还痛不痛？”王霏坐在床边，握着李冠息的手问他。

“痛…”

“哪里痛？”

“头…”

“你不是伤的胳膊吗，头怎么会痛呢？……发烧了？”

“胳膊已经好了，就是头痛…”

“我去找医生…”

“不用了，我感觉不是发烧引起的…好像是在哪里碰到了……奇怪，我不梦游啊…”

王霏听到这里，突然缄默不言了。

她突然想起来，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当自己把李冠息扶上车的时候，摔了好几个跟头，自己的膝盖也磕破了，李冠息的头更是‘砰砰’的碰了好几次硬马路。

“霏姐？你怎么了？你想什么呢？”……李冠息‘咔吱咔吱’地咬着一个青苹果问她。

“哦，没什么…”王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突然咧嘴一笑：“冠息，你在这乖乖躺着……我出去给你买吃的，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对我这么好？”李冠息高兴的说道。

“嗯…”

王霏一边想着两天前把李冠息拖上车‘砰砰’地碰他头的画面，一边笑着‘嗯’了一声，心里也怪不好意思滴…

谁让你阿菲姐没力气呢…碰你的头，又不是故意的…

看着王霏走出病房，李冠息摸着脑门，忍不住想另一个问题：是谁对我开的枪呢，我没惹谁啊？

嫉妒我的人？

其它制片公司的人？

李冠息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

此时。

在澳门的某处。

公园里。

一个男的，拉着何家‘小公主’何晓娜的胳膊，眉头紧皱问她：“娜娜，你怎么悔婚了？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娜娜，我求你别去香港了行吗，留在这里陪我吧…”

何晓娜挣脱了一下，“放开我！”

“你告诉我，你喜欢上谁了？我找人废了他！”

“没喜欢谁…”

男的再次抓住何晓娜的手，“别装蒜了，我早就查清楚了……两天前，你跟一个男的，在海滩边上，在车里干了什么？？……那人该死、那人真的该死…！！”

男的疯了一样的，双手抓头皮，不停重复‘该死’这两个字。

“你想干嘛？！”何晓娜推了他一下，惊恐的问他。

“他要是没死，我算他走运…”

男的撂下这句话，阴笑着走开了，快要消失在何晓娜视线里的时候，男的再次转过头：“娜娜，他是自找的！就他那个衰样，一没身份、二没地位，也配得上你？？……你跟我才是绝配…哈哈…”

何晓娜听到这里，意识到李冠息可能遇到危险了，于是赶忙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冠息吗？…”

.

.

镜头切回来…

香港九龙区，病房。

出去给李冠息买东西的王霏回来了。她买了一份汤，凤爪、鸭腿、猪腿、羊腿、牛腿、螃蟹腿什么的…拎着就进来了。

“冠息，给你大补，看够不够…呵呵……”

“谢霏姐了，我饿的不行了…喂，我伤的是胳膊，怎么给我弄来一堆‘腿’啊……”

“腿和胳膊，还不是一回事儿嘛！吃什么补什么，快吃吧…”

“好，霏姐送来的，就是人腿我也吃…”

“别贫了，我问你，你究竟招惹谁了？怎么都、都动上枪了？……冠息，你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发生交集，我可警告你啊！”

“没有啊……”李冠息有点委屈…他皱着眉喝了一口汤，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李冠息放下汤，接通了电话。

一个焦急的女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进了李冠息的耳朵里：“喂，冠息吗？…”……“冠息、冠息、你这几天千万不要出门啊！！……有危险的，听到了没有？”

这个急切的声音是何晓娜…

李冠息听到是何晓娜的声音，苦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的……我已经够危险的了，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现在躺在医院里呢…”

何晓娜忙问他：“你哪家医院？我马上去看你…”

“九龙医院……你还是别来了，我已经好了…”李冠息淡淡地说。

“不、我现在就去…”

李冠息绝对不会想到，开枪的打伤他的人，竟然与何晓娜有关系…他也不会想到，早已经有人暗中跟踪他好几天了…

他挂了电话，只是淡淡的骂了一句，这丫头真烦…

…

“冠息，谁的电话？”王霏盛了一小碗汤，递给他问道。

“朋友打来的…”李冠息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又说道：“霏姐，我先还你钱吧……按你说的，有利息的…”

王霏瞪大眼睛：“身体还没养好，怎么想起还钱的事了？你这种人吧…”

李冠息不好意思的一笑，“噢……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我衣服里有几张照片，不知道你想不想看…”

李冠息说的照片，自然就是前些天，用那个报社妹妹的相机，拍的阿豆哥跟那个陌生女孩的照片了。

“什么照片？不想看…”王霏淡淡的说。

“看一看嘛，看了你就知道了…”李冠息有气无力地求她。

“那、好吧！…”

王霏起身拿过他的衣服，翻出来几张被雨水浸泡过的照片，当她看到照片中男女的刹那，脑中顿时电闪雷鸣，眼前一片眩晕，差点栽倒在李冠息的身上。

“霏姐…”

李冠息从床上爬了起来，扶住了王霏。

“霏姐，你也不要太伤心！其实有些伤心，是没有必要的、也是不值得的…”

“我没事儿…”王霏手扶额头说。

“嗯，想开就好…”

然后，两人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李冠息看着她，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皱着眉头，除了思索王霏的事儿以外，想的最多的，就是谁开枪打的自己了…但他绝对不会想到，打伤自己的人，竟然与何晓娜有关系……他只是认为，是某个制片公司妒忌自己的票房成绩，暗中指使嘿社团的人对自己下手……李冠息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香港在回归以前，在英殖民统治下，各种势力太复杂了，大财团之间关系复杂、嘿社团之间的关系更复杂、官嘿勾结、官商勾结、商嘿勾结…各种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九十年代前的香港，被誉为‘东方好莱坞’，其中的暴利不言而喻，在七八九十年代，整个东亚、东南亚，是个人都看香港电影的，不像现在，港片没落了，日韩剧风靡了…那么，既然有‘暴利’存在，就会有‘暴力’存在…

…

沉默了好久，李冠息抬起头来，看着手执相片、一脸忧伤的王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过的好慢，李冠息也试图讲些开心的事情，打破这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