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桂阳局势
一个月后。
徐淑面带喜色，拿着绢帛匆匆走进书房。
“荆州刺史王睿送来急报。”
“等这么多天，总算来了。”
王旭微笑着放下茶杯。
自从定下治理蛮族和本地家族的方针，他就把精力放到朝廷和桂阳。
朝廷方面没什么特别的事，依靠妹妹发家的大将军何进始终与宦官保持微妙关系，既想拉拢士人与宦官争权，又不愿与宦官撕破脸，还要稳固自身地位，反正是挺忙。
别的朝中大臣则各成团体，有的想重振朝纲，有的想明哲保身，有的只顾私利，有的渴望上位，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总之就是各有图谋，深陷在权利的游戏。
桂阳这边的局势比不上朝堂精彩，但还是比较热闹。
王睿知道粮食补给撑不过这个冬天，急于找区星决战，没想被区星利用他这种心理反击，连吃好几场败仗，形势更加不利，前两天还传来急报，希望孙坚和王旭重新出兵，说是彼此协力能更快平贼，早日拯救桂阳郡百姓云云。
两人哪里肯理他，几乎同时回信陈述自身困难，推说不好越权行事，不跟他争抢平贼的功劳。
此时徐淑看到王旭脸上的笑容，开心地走到近前。
“你觉得王睿这封信是要你做什么？”
“还能写什么，无非就是让我上交粮草物资。”
“你一点都不看？”
“我等这封信是要确认他已经撑不住，至于内容……有什么用？”
王旭笑着把徐淑揽到怀里。
“你代我回信给他，说我穷得没办法，已经外出找别人借粮，等我回来再竭力给他筹集粮草物资，憋死他！”
徐淑抿嘴轻笑。
“你不怕王睿继续从荆北抽调？”
王旭紧了紧抱着她的手。
“你以为荆北很富么，当年的黄巾之乱把荆北掏空，即便后来治理得当，恢复很快，但底本已经不足，四郡太守早前迫于朝廷命令支持平贼，早已把富余钱粮拿出来，眼下王睿久久无法平叛，他们怨声载道，怎么可能再给他调。
王睿为人刻薄，遇功想抢功，遇事想自保，连孙坚那么豪爽的人都被他气得够呛，不可能有太多人愿意拼命帮他，况且……你以为他们真看不懂我跟孙坚的态度？你当他们傻么？
荆北四郡的太守都是人精，早就看得明明白白，全等着王睿战败，早点甩脱包袱，反正桂阳离他们远，又有我在最南边的零陵顶着，他们才不会瞎操心。
文雅，凡事别想得太简单，从古至今的官场都很复杂，没几个敢去顶职权外的事，根本顶不住，等这个寒冬过去，开春就要面临春耕，他们不给自己留点底本？王睿的输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怜惜治下百姓，不管自己的政绩和功劳，跑去帮别人立功，自己出事却自己担？那哪是人，那是各路神仙在慈悲为怀、普渡众生！”
“噢！”
徐淑笑着追问。
“那王睿退兵后，你马上就发兵平贼吗？”
“不行，必须等到来年开春，冬天出战麻烦很多，零陵郡承受不起，需要缓冲时间。”
王旭不想再多说这事。
“对了，你最近鼓捣的手工制品怎么样？”
徐淑瞬间兴奋起来。
“很顺利！我以我爹的名义开了家手工作坊，解决掉很多流民的生计问题，发展势头很好，新推出的椅子、女式长裙、精美小饰品和圆木桌都很受百姓欢迎，我还打算过两个月派人到长沙和武陵增开两个作坊，今后应该能赚不少钱。”
“你高兴就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旭不以为意地笑笑。
徐淑看下窗外天色，突然娇声说：“你现在没什么事，陪我出去逛逛吧。”
“这……”
王旭有些犹豫。
“这个不太好，不少百姓都认识我们，如今这个时局，我们到街上闲逛不合适。”
“那我们就到城外玩，今天的天气不错，就当散散心嘛！”
徐淑抱住他胳膊央求。
想到很久没有好好陪陪她，王旭迟疑片刻，终是不忍心拒绝。
“行，今天就陪你去城外走走。”
徐淑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一口。
王旭低头看看她，猛得起身把她横抱而起。
徐淑娇羞不依，拍打他胸口。
“你干嘛！”
“想干嘛就干嘛！”
“快放我下来，一会儿被人看到。”
“……”
两人笑闹着走到书房外的花园，耳中突然传来周智戏谑的声音。
“我靠！老大，原来你和大嫂天天在家里风流快活，就让我们累死累活！”
这个活宝真会挑时间！
王旭心里暗骂，无奈地放下徐淑，没好气地看向快步走来的周智。
“你这两天不是去营道审核官员，这么快就完事？”
“嘿嘿！”
周智贼笑两声，满脸猥琐。
“打扰你和大嫂的好事是我不对，但我绝对不是故意，你可别公报私仇，我只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你们完全可以继续高兴。”
“高你个头！”
王旭狠狠瞪他一眼。
“说！什么事！”
周智收起笑脸，满面郑重，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老大，我个人对你的行为表示支持和鼓励，饱含深厚期许，真切希望你们多造小人儿，但鉴于你身份特殊，还是应该有所顾虑，大庭广众下开辟野外战场，绝对是种错误，若你确实饥渴难耐，可以回卧……”
“我饥你妹！”王旭飞起一脚就踹过去。
“卧槽！”
早有准备的周智闪身飞退，嬉皮笑脸地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闹，都是小事，小事。”
“你去死！”
徐淑羞红着脸大骂。
周智讪笑两声。
“老大，不跟你闹腾，我赶回来是有大事禀报。”
“大事？什么大事？”
王旭理理自己的官服，语气极为不满。
周智看看四周，皱眉接口。
“我在营道县审查官员，碰巧得知桂林郡目前是谁主事。”
“谁？”
“桂阳县令张羡和桂阳郡五官掾刘度。”
周智低声回应。
最近王旭回想过很多关于荆南四郡的情况，由于上辈子的记忆逐渐模糊，他还特意记到竹简，避免遗忘，陡然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顿时陷入沉思。
张羡？
先后在零陵、桂阳担任县令，施政有方，深得潇湘百姓爱戴，后来升任长沙太守，臣服于入主荆州的刘表，但彼此不和。
官渡之战前后，他听从桓阶建议，发动叛乱，意欲投靠曹操，可惜选的时机不对，曹操全心投入官渡大战，没有攻打荆州，导致他被正当壮年的刘表剿灭。
刘度……这人应该就是将来的零陵太守，刘备征服荆南四郡的时候投降，民间传说他有个儿子叫刘贤，颇有些武艺，与邢道荣、杨龄、鲍隆、陈应四人共同号称荆南五虎将。
想完这些记下来的内容，王旭眉头微皱。
“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是否可靠？按我得到的消息，桂阳郡不是还有个郡丞，怎么会轮到五官掾和桂阳县令做主？”
“千真万确，消息绝对不假。”
周智语带急切。
“这个消息是我从营道县令樊云那里得知，他们樊家是桂阳的大族，虽然这些年逐渐衰落，但对桂阳那边的事很清楚。”
王旭沉凝半晌，指向不远处的凉亭。
“走，过去坐着说！”
“好！”
周智跟着王旭和徐淑走到凉亭落座。
“老大，根据我从樊云嘴里探听到的消息，桂阳郡的郡丞是外乡人，跟着前任桂阳太守来上任，太守战死后，他就被架空，而张羡和刘度出身荆州本地旺族，得到桂阳官吏支持，桂阳的军政事务如今都是两人商量着办，那个郡丞也就负责盖章。”
王旭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的意思是说，桂阳郡是张家和刘家两个家族在掌控？”
“嗯！没错！”
周智连连点头。
王旭陷入沉思。
开春就要兵进桂阳平贼，如果桂阳官吏是散沙，很好控制，现在有两个地方家族掌权，如果依靠他们，势必尾大不掉，与我削弱本地家族的计划抵触，若不依靠，那该如何让桂阳官员暗中听命？
徐淑突然出声。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荆南怎么有这么多势力颇大的刘家？我曾听刘先和刘阖说过，荆南姓刘的大家族有两个，一个是刘先他们家，另一个是现任江夏太守刘祥家，桂阳郡的刘家是怎么回事？”
周智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大嫂，你是怀疑桂阳郡刘家与零陵境内的两个刘家有关？”
“完全有可能。”
王旭抢先接话。
“我尽快找机会与刘先和刘阖谈谈，摸摸情况，还有那个樊家很值得注意，樊云对桂阳郡的情况知道这么多，樊家势力想必不弱，有没有拉拢的可能？”
“这……”
周智迟疑片刻。
“我目前的身份不好问得太直接，只是从樊云的话里听来，樊家应该仅次于张家和刘家，很多门生和亲眷都在桂阳郡做官。”
王旭想了想。
“行，这件事我亲自问。”
周智看他一眼，又变得嬉皮笑脸。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老大和大嫂继续高兴起来，重拾兴奋和欢快，不要因为我这个额外的小插曲弄得失去兴致。”
“神经病！”
徐淑红着脸啐骂。
周智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哪有半点在意，贼兮兮地对着王旭笑笑，径自起身离开。
目视他远去，徐淑满脸无奈。
“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好精神，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
“活快乐点挺好。”
王旭淡淡轻笑。
“行了，走吧，你不是要我陪你到城外看风景么，再磨蹭下去可没多少时间。”
“啊！对，差点儿忘了，快走！”
徐淑猛然起身，拽着他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