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智激孙坚
“驾！驾！驾！”
桂阳郡耒阳县通往便县的官道，三十余甲士策马飞奔。
为首的王旭穿着深青色紧袖直裾衣，头发高高束起，额前几缕发丝随风飘飞，左腰悬挂干将宝剑，右腰吊饰碧青玉配，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郑云，距离便县还有多远？”
“回将军，最多还有十余里。”
“好！大家坚持片刻，孙坚的大营应该就在前方不远……驾！”
王旭此刻很郁闷。
早前得到情报说孙坚在耒阳县与区星对峙，他就从太守府侍卫中选出三十人火速出发，麾下将领也只带典韦，哪想花费足足两天时间赶到耒阳，却得知孙坚已攻破耒阳杀往便县。
他有些慌了。
便县是区星最后的大本营，如今的孙坚也还是名副其实的忠臣，若再不劝说孙坚退兵，其必然一鼓作气扫平区星、剿灭余下散匪，再现史书记载：诸贼悉数平定。
如此一来，他蚕食荆南四郡的计划将彻底夭折，所以他心急火燎地离开耒阳，快马加鞭南下，打算抢在孙坚击破区星前劝说其退兵。
沿途思考着说辞，策马飞奔的王旭很快就远远看到两座汉军大营。
左边大营驻扎在小山坡，旁边有条小溪穿流而过，营寨与水草相依，视野开阔，居高向阳，位置极好，且旌旗分布有序，布局规范，明显出自行家之手。
右边大营则不堪入目，虽然也居于高处，却在山坡北面，而贼寇区星明明在南边，哪怕这处大营的辕门是朝南开，但看起来总有背对敌人扎营的感觉，而且营帐布局混乱，中军与左右两翼的分布不成章法，入目的第一感觉就是乱。
不用想也知道哪边是孙坚大营，哪边是王睿大营。
王旭轻轻叹口气，心里对王睿的评价再次降低。
其它方面或许不敢肯定，但在军事上，王睿明显是半路出家。
“主公，你怎么又叹气？”
典韦疑惑地问。
王旭淡淡浅笑。
“我在叹刺史王睿无能。”
“这都没见到人，主公怎么知道他无能？”
典韦追问。
王旭卷起马鞭指向远方营帐。
“依你看来，哪边的营帐安得好？”
“应该是左边。”
典韦不确定地回一句，转头细看半晌，抓着后脑勺接口。
“我觉得右边的大营很乱，不像左边那么规整，看起来很舒服，层次分明。”
王旭笑笑。
“右边大营不只是凌乱，连位置也大错特错，它位于山坡以北，而敌人在南，看起来似乎想借助山坡隐藏自己，实则自取败招。
若敌军夜袭，将士不能立刻看到敌人，必然惊恐，怎么还有战力，此外那里的地形绵延起伏、林木众多、杂草丛生，若要扎营，必需先把四周清理空旷，但它没有。
贼寇区星只需率领三千精锐在夜里沿山坡东道杀入，或者绕道从北面密林突进，攻打它两翼与中军混杂的地方，它必败无疑，若是再狠点，可以直接用火把它烧个片甲不留。”
王旭看向皱眉沉思的典韦。
“今后你若有机会带兵，绝不能犯王睿这样的错误。”
“嗯！”
典韦重重点头。
“主公为何能确定右边大营是刺史王睿所建？”
“当年平定黄巾，我与孙文台并肩作战，怎么会不知道他统军打仗的本事……他是当今天下最优秀的将领之一，不可能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王旭笑着摇摇头。
“走吧！跟我去见识见识孙文台的风采！驾！”
带着典韦和众侍卫来到孙坚营外，王旭勒停战马远远扫视片刻。
“我乃讨贼中郎将、零陵太守王旭，今日前来与孙太守有要事相商，尔等速速禀报。”
辕门前有轻微骚动，一员小将上前搭话。
“将军请稍候，我已派人禀报主公。”
王旭不再说话，静立原地等待。
不久。
一身青色战甲的孙坚快步迎来，身后跟着数员威风凛凛的战将，隔着老远就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几年不见，王将军风采真是更甚往昔。”
“在下怎及得文台英雄盖世？”
王旭翻身下马，笑着走过去。
孙坚爽朗大笑。
“行了！行了！你我都是武人，客套起来别扭，越说越没味!”
王旭莞尔。
“三年不见，文台还是这么直爽。”
“哈哈哈……”
孙坚大笑几声，热情地抓起他手腕，亲自引路。
“走！这里人多嘴杂，你我兄弟进帐再说！”
“也好！”
王旭微笑点头。
行至中军大帐，众人分宾主落座，孙坚的笑容略微收敛。
“听闻你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商？”
“哪有什么要事，不过是害怕你麾下将士不让我进门罢了。”
王旭调笑一句，话音急转。
“不过，今日前来倒也确实有三件小事商议，一是三年未见，想来拜会，算是私情，二是你我辖地相邻，希望略作沟通，方便今后治理，再则……”
王旭顿住话音，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孙坚麾下将领。
孙坚明白他意思，轻轻摇头。
“几位都是我心腹。”
他顿了一下，笑着补充。
“并非虚言。”
“噢？”
王旭故作诧异地看看几人。
“短短几年不见，文台麾下竟然汇集这么多人才，依我看来，几位气度出众，各有千秋，恐怕非同寻常。”
七员将领闻得赞美，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明显亲善许多。
事实上徐淑早就讲过这些将领的情况，七员将领除去韩当、祖茂、程普和黄盖四大将军，还有早期跟随孙坚的儒将朱治、孙坚的弟弟孙静以及孙坚大哥孙羌的遗孤孙贲。
故作不知的赞美是为跟孙坚部将保持良好关系，眼见目的已经达到，王旭不再过多恭维。
“既然在座都是文台亲信，我也直言不讳，此番过来找你，正是想跟你商量刺史王睿的事。”
孙坚面露诧异，眼神愈加明亮。
“这是何意？”
王旭迎向他锐利的眼神。
“文台，你我同袍交情不浅，我也不说暗话，刺史王睿带兵的本事，我们心里都清楚，根本不可能平贼，本来这个无关紧要，州刺史是文职，打仗由你我这样的武人做就好，可王睿哪有做刺史应有的操守？自身不懂兵事，又不听谏言，依我所知，贼寇势大的时候，他曾百般推脱，借口说朝廷只明确授命你我平乱，没有给他下令，所以不发一兵一卒，不调任何粮草军械支持，是不是？”
“确实如此。”
孙坚轻轻颔首。
王旭皱眉接话。
“好！这件事先不计较，他与你我没有统属关系，讨贼是我们分内的事，他失职是他的事，各不相干，但我们浴血厮杀，把区星打得抱头鼠窜，他又跳出来指手画脚，不就摆明要抢战功？”
王旭的声音逐渐拔高，略带些愤慨。
“即便是这样，我也可以忍，大家都是为朝廷、为陛下、为国家效力，他愿意打就是好事，但我无法容忍他对待你我的方式，他胁迫徐淑撤军，着实欺人太甚。
你也就是没有把柄在他手里，不然怕是同样跑不掉，况且我还听说这人自恃文采不凡，看轻我们这些武人，公然言语辱骂，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我咽不下。”
孙坚义愤填膺，猛得一掌拍在帅案。
“将军所言甚是，王睿哪配做监察一州的刺史，分明就是个无耻小人，他曾当着众将士的面辱骂我是只知厮杀的匹夫，真是气煞我也。”
孙坚麾下将领个个面露不忿，只不过碍于王旭在，不好出声搭话。
眼见说辞效果很好，王旭心中暗喜，义正辞严地接口。
“文台，我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但也有三分尊严，他如此过分，不论如何，我会与他斗到底，为国，这种人不配担当大任，为己，我要讨个说法。”
孙坚心里的怨愤已被激出来，脸色变幻半晌，厉声附和：“不错，早晚要奏他一本，有这人在身边弄权，我们今后如何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