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垂危
王旭反应极快，木门碎裂的刹那，他眼角瞥到闪烁着寒光的箭头，立时用脚尖点地，借力飞退，腾挪纵跃间险险避过袭杀，拿着剑躲到墙角。
紧跟在后的亲卫发足狂奔，追着那些弓箭手杀去，没给对方继续射箭的机会。
“好险！”
王旭喘几口粗气，看向赶到的周智和张靖，心有余悸地说：“下此再也不这么干，太险了！今天真是好几次都差点把命玩掉，刚才瞥到弓箭的寒光，我差点连心都蹦出来！”
周智没好气地瞪起眼睛。
“谁知道你搞什么，还把逍遥步用出来……城墙上险死还生就算了，这都打胜仗还冲那么快。”
张靖连连点头。
“是有点吓人，说句心里话，早前凭着血气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双腿都有点打颤。”
“呵！你张靖也知道怕？你平日里不是说自己是猛……”
周智话没说完，瞳孔陡然紧缩，惊恐大叫。
“老大小心！”
他猛得侧身撞来。
王旭来不及反应，瞬间跌倒在地。
“噗！”
一支利箭射入周智胸膛，半截箭矢都透进去。
王旭和张靖瞬间懵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搞成这样？
意外，总是发生在瞬间，总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那么无法接受。
霎时间。
王旭双眼布满血丝，犹如要吃人的恶兽，站起身来想去追房顶那个弓手。
地上的周智猛然抓住他脚踝。
“老大，我有话要说，咳咳……”
回头看到周智急切的脸，看到他胸前涌出的鲜血，王旭眼睛发酸，泪水止不住地溢满眼眶。
“追！给我追！给我把刺客碎尸万段！谁杀了他，我赏金子百斤！”
大批兵士应声而动，火速朝着偷袭者逃跑的方向追去。
浑身颤抖的王旭深吸口气，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躺倒在血泊的周智，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旁边张靖悲痛万分，发了疯般把头盔摔出去，抱住脑袋跪到地上，紧紧揪着自己头发。
“周智！不要死！我们的赌约还没完成，你不能死！”
“张……咳咳……”
周智张嘴便咳出一口鲜血。
“张靖，不用赌，我输了，你是坦坦荡荡的男儿，真的……其实我很佩服你，只是我不相信还有你这样的人而已。”
“周智！”
张靖泪流满面，揪着自己头发不停摇头。
周智艰难地转过头，嘴角挂起丝丝微笑。
“老大，有件事要跟你说，其实我早就想说，但一直没有勇气，我怕你……咳咳……”
周智的情绪有点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大量暗红的血液从嘴里涌出。
“周智！”
王旭惊恐交加，猛然从发懵转态醒转，慌忙抹掉他嘴角的血水，运起内力连点他胸前大穴，竭力为他止血。
周智的气息略微平稳。
王旭盯着没入他胸膛的半截利箭，再也撑不住内心痛苦，汹涌的热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捂着嘴巴竭力试图压抑哭声，却变成沙哑的哀鸣。
浑身血迹的几个大男人，此刻柔弱地仿佛无根浮萍。
早前在战场无畏的勇士，此时却脆弱不堪。
周智的神色很复杂。
有对生命的眷恋！
有壮志未酬的不甘！
有对父母亲人的挂念！
还有对王旭他们这两个同袍战友的不舍！
他凄凉地笑了。
“老大，我早前怕你杀我，没敢说真话。”
“屁话！我怎么会杀你，怎么可能杀你！”
王旭痛哭着责骂，没有怒意，有的只是沉沉的悲凉，有后悔、有自责、有悲痛、有无奈……
周智的目光渐渐迷离。
“我上辈子很坎坷，比张烈那小子倒霉得多，但我知道，人要奋发图强，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成为悲剧，我经历的环境与你们不一样，我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不然就会很惨。
我从不敢轻易相信谁，尽管心里相信，理智却不敢，咳咳……我成天装疯卖傻，就是怕你杀我，可我不跟着你，这辈子就得白活，我很不甘心。
当初你说到做到，兑现你的承诺，所以我跟了你，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咳咳……你是我心里认同的老大，真的，但没肯定你真实的心以前，我真的怕，不敢把心交出来，所以我装。
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我见过太多，我又没有张靖那么男人，他太像小说中的大侠，我真的做不到……呵呵……”
周智的双眼失去神采，声音也变得极其微弱，彷如无意识的呢喃。
“其实汉末三国，我知道的历史不比你少，只是不敢说出来，记得前世还写过一部差劲的小说，好像是三国之江山美人……哎！说起来我还真是没用！”
王旭泣不成声。
“三国之江山美人么……我看过，真的很不错，一点都不差劲，很好，真的，我不骗你！”
“呵呵……谢……谢谢！”
周智整个下巴和脸上都沾满暗红的血液，王旭哽咽着给他擦拭，心中悲伤至极。
“其实我很……很开心，这辈子能……能有你们两个朋友！张靖，老……老大是个好老大……跟着他会辉煌的，若有可能，替我略为照看父母，多谢！”
周智的气息突然急促，满脸痛苦地拽着王旭胳膊。
“老……老大！我佩……佩服你，厚德载……道！”
道字出口，周智头一歪，失去声息。
王旭和张靖瞬间惊慌大叫。
“周智！”
王旭学过很长时间医术，刚才因为情绪悲切，周智又有话要说，一时没反应过来，眼见周智失去声息，他慌忙摸摸周智脖子，感觉到微弱脉搏，顿时瞪大眼睛。
“快，周智没死，他没有立刻死亡，应该是没射到心脏，我刚才已经尽力给他止血，或许有救，快拖回去看看，这方面徐淑有办法，我再从旁协助，看能不能救活。”
张靖愣了一下，二话没说，猛然冲到一家住户门前，奋力把门板劈下。
王旭明白他的意思，彼此没有多说，默契地把周智弄上门板，抬着就跑，沿着原路返回时，还撞见徐淑在组织士卒打扫城门通道。
看到浑身血迹的王旭和张靖抬着门板跑来，徐淑吓了一跳，等发现没有动静的周智，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慌忙扔掉扫帚追在两人身后。
一路跑回营帐，医官们迅速展开抢救，能用的止血办法全都用上，忙得大汗淋漓，徐淑也拿来她早前收集制作的工具准备手术，神色异常凝重。
“眼下没有输血器物，你有没有办法进一步减缓他出血，若是现在这样做手术，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