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资本

陈果祥没在关外，指挥部里的众人顾不上庆幸，马上，又把希望放在了远赴边疆的江川市局副局长谷吉祥身上。但两小时之后，老古那边儿传回来的却同样是查无所获的消息。

这时候各地核查的可疑线索还正在陆陆续续的往指挥部里涌来，因为调配人手而忙不过来的路天明，理所当然的又将希望寄托在了泽源市这一路侦查员身上。

但是，距离老古的消息传回来一个钟头之后，这条最有眉目的线索，再次中断了。刚刚下飞机了飞机和当地公安机关接上头的冯卫东向指挥部保证：旅馆登记簿上出现陈果祥的名字，是因为旅馆老板看到通缉令之后怕忘记了所以写上的……

虽然能挤进指挥部里的，都是在公安口或者和公安口相关的单位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才熬出头的老资格，虽然他们都知道也都体验过落实、筛选线索时那如同坐过山车似的过程，但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主导、指挥这种全国性的搜捕行动，所以如此反复了几十次“狼来了”之后，就连原本一直靠地图来稳定情绪的徐小伟，脸上也出现了令人害怕的焦虑。

徐小伟焦虑，他的直接听众路天明的心里，跟着也就要不好受。

熬到21日下午三点多，体力不如徐小伟和温连生等人的路天明，终于忍不住从被他搞得烟雾缭绕的角落里顶出来，喊了之前江川公安局唯一一个留守在指挥部里的副局长—张海生。

张海生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一直留到现在还没派出去，一出门，他马上凑到路天明跟前儿抢先道“路局，是不是再等等，距离行动结束，还有些时间。现在下决心，为时尚早……”

“我们等的时间还不够长吗？现在看来，等与不等效果是一样的。谁的事情谁操心，关键，还是的靠咱们自己。”路天明递了手上烟盒里仅有的一支烟给张海生，自己摘下眼镜拿手绢擦了擦眼睛。

或许真的是被路天明眼中的血丝感动了，张海生叹了口气，缓缓的拿出了手机“路局，你进去休息下，我马上落实。”

“必要的时候，可以和他见面谈！”路天明点点头，直到张海生把号码拨出去，也没敢动地方。

两人一起等了两秒，张海生忽然眉头一挑“开机了……”

张海生说罢，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连路天明都能隐约听见的慵懒“哥，有急事？”

“你说呢？”张海生强硬了一句，问道“星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车上……”

“去哪里？”张海生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火车，心里跟着一紧。

随即，电话那头的苏醒就笑道“哥，别紧张，我去新格致。”

“你少嬉皮笑脸的！”张海生掩饰了一句，说罢紧跟着口风一转“星星，我懂你的意思，但你也得分时候，差不多了。你老实告诉我，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还是我哥了解我啊！”苏醒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仿佛真坐起来似的顿了顿道“哥，你说让我帮忙，我义无反顾，但是说我待价而沽，过了吧？”

“行了，我没工夫跟你废话。”张海生瞅了一眼路天明，等他点头了，才缓缓将肺里的烟吐了出来“星星，路局的意思，五岔路口不能乱！”

张海生的筹码推出，苏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在张海生等不及的时候发出了一阵感慨“好像听人说陈果祥之前在鹰潭出现过，后来，一路向南去了南桂，有没有过海，现在还不好说。毕竟，几十万人都没堵住他，何况原本就警力不足的南桂……”

“南桂什么地方？”一直没说话的路天明，忽然忍不住插了句嘴。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小，但紧跟着，张海生的电话里却只剩下了忙音。

放下电话，反倒是张海生抱歉的冲路天明笑了笑“路局，这孩子的性格我了解，既然他开口了，就不可能不说。”

察觉到自己失态，路天明跟着苦笑道“我也是怕陈果祥出境。南桂的情况很复杂啊！好了，不说了，我去跟徐部长、温部长汇报情况，你马上准备下……”

“是不是能让南桂的兄弟单位向西侧重一下，同时让部里通知边防局再次提高警惕，只要能确保陈果祥不外逃，把口袋朝琼州方向打开也可以？”

“希望吧……”路天明头也不回的应了张海生一句，换了副神采，推门走进了指挥中心。

人的确是种奇怪的动物。路天明没找到苏醒之前，一直希望他知道些东西，但苏醒真的说了，他却又不敢相信苏醒说的是真的。

而就在这一犹豫间，指挥部里的专线电话里，忽然传来了一条从6·14连环爆炸案组织全国性的搜捕陈果祥的行动开始以来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据南桂省公安厅报告，20日晚22时许，北海市公安局接群众举报称该市望沙村码头附近出现过一北方口音的男子，样貌与陈果祥极为相似。后经北海公安局技术民警对该名男子遗留在码头上的一健力宝听装罐上的指纹进行比对，确系公安部A级通缉犯陈果祥无异……”

听到这条线索，不但马上就到了交卷时间的6·14连环爆炸案总指挥部沸腾了，就连之前一直对苏醒耿耿于怀的路天明，也跟着轻松下来。因为陈果祥出现的有些远，也有些晚，但至少，现在在全国各地忙碌的近百万警力有了可以着力的工作点……

发现指挥部里出现异动，刚刚一直在门外默默抽烟的张海生问明情况之后，连忙找了个角落再次拨通了苏醒的电话“星星，跟我说实话，陈果祥到底在南桂什么地方。”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

原本就错愕着的张海生，马上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猜，或者赌呗。他早晚都有被发现的时候。你打电话给我，不正印证了这一点？”

其实，苏醒真不知道。他只是在赌，赌路天明他们没有一直等下去的勇气。

虽然他明知道按照历史的惯性陈果祥会南窜至南桂省然后转道琼州，但却并不知道张海生是否会在南桂警方提取到陈果祥的指纹之前打电话过来。所以从19号凌晨这场搜捕陈果祥的行动开始，手机一直处于开机状态的他就同样也惴惴不安。

现在看来，他是真赌对了。

但张海生依旧不信道“这么说，他还没过海？”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话，之前说的那些还有价值吗？”

“所以我说，我不是待价而沽！”苏醒再次冲张海生冷笑了一回。

陈果祥是否依旧会被历史的惯性推着走，还得再等等。因此，苏醒一点儿不担心自己在路天明眼里是否价值归零。

张海生也清楚现在即便知道陈果祥出现在南桂，也很难马上就将其抓获。陈果祥的反侦察能力和隐蔽、逃窜能力也不一般，否则，原本这件只属于江川的事情也不可能搞得全国都鸡飞狗跳。

所以两人对着电话喘了会，还是张海生先服软道“好吧星星，现在是我自己跟你说。你帮我个忙，我需要知道陈果祥到底在什么地方，越快越好，越具体越好。晚了，恐怕……”

“别怕哥，我都敢在你们把陈果祥比对出来就告诉你们地方，你怕什么？放心，这次这个一等功，还是你的。”

“你就那么有把握不被人抢了先？”

“能抢不是早抢了？”苏醒反问张海生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哥。如果真有这个人，估计也是苏凝，到时候，你也犯不着生气。”

“苏凝？”想到苏凝，张海生这才恍然大悟道“星星，苏凝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帮她出机票钱。你就说我们订哪里的？”

张海生支愣着耳朵等苏醒对这次交易的态度，但苏醒冲着话筒笑了笑，却忽然将手机摁在了座位上“猪头，帮我订一张飞三亚的机票，最近的……”

张海生听清了没有苏醒不知道，前排开车的猪头听了苏醒吩咐，楞道“三哥，这个时候，你去琼州？”

“怎么？有问题？”

“五岔路口那边儿……”

“老路说了，五岔路口不能乱！”心情大好的苏醒伸手拍拍猪头肩膀道“傻胖子，现在给咱们捣乱的人都摆平了，剩下这点儿事儿，你们搞不掂吗？”

“路天明？”猪头被苏醒拍的打了个哆嗦，一脸的难以置信。

苏醒点头道“猪头，从今天开始，五岔路口就是咱们说了算喽，以后记得悠着点，被扭了腰生不出儿子……”

“嘿嘿，我就是个看门儿的！”猪头故意憨憨的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门儿？看门儿看好了也行。别像他们似的，总以为忠心的就是狗，却不知道贪得无厌的是猪。猪就一定比狗好吃多了就一定是自己的？知道吗，肉越多，挨宰的那天来的越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