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八章 意料之外

小平头,白汗衫,黑色裤子,黑色千层底布鞋……

看见苏醒下车,同样造型的曾庆栓被人群簇拥着,一脸不耐烦的走上来跟苏醒打招呼道“三哥,江川咱们这一辈儿会玩儿枪的,除了你的人之外现在都在这儿了!一共六辆吉普、十三个大面包子!”

“地道吗?”苏醒孩子气的看了眼坐着车里不敢下来的杨佳琪,眼神中有炫耀,有不屑。

曾庆栓不知道苏醒什么意思,老实回到道“三哥,我办事你放心!我跟他们都交代了!咱们今天去主要是放空枪的,以造势为主……”

“还得把人都给我捞出来!猪头他们今天早上过去之后到现在就联系不上!”苏醒很不愿意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但如果到时候谁要真伤了他那些个左膀右臂,他也不介意给龙山的土包子们点儿颜色看看。

“什么玩意儿?你手下那几大干将都被人包了饺子了?是人家太厉害?还是这几个孙子这些年越混越回去?”

“我要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就一个人去了!”深感沟通困难的苏醒,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道“走吧!先去看看再说,像这种掺杂着各种利益集团在里头的群体性事件,不是甩开了膀子干仗就能解决问题的……”

“那是你们这些大老板的事儿!我们来了只管干仗!”

努力想跟上苏醒的曾庆栓藏着一脸不屑向窗外挥了挥手后,已经在苏醒的巡洋舰旁边排好队的那些个杂牌车立刻纷纷轰鸣着油门跟了上来,搞得同样是在过收费站的其他车辆老远就专门让开了一条“绿色通道”专门给这些个凶神恶煞。

苏醒自己也是头一次搞这种“大兵团作战”,看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车辆牌子虽杂但气势不杂的“大场面”,这些年从来都是向前看的他,忽然对权利这种东西在心里产生了一丝丝渴望。

尤其是车队穿行过龙山县城的环城路时连交警都要避其锋芒场面,更是入催化剂般滋生了他对那种“高高在上”的希冀……

龙山县的县城其实就坐落在龙山山谷里头,所以穿过县城没多少时间苏醒等人就赶到了离他们最近的百庄四号矿井。在山脚下挺稳当车之后,曾庆栓第一个窜出去就开始指挥那些个临时招募过来的民工们从某辆专门用来装“武器”的大卡车上成捆成捆往下抬白蜡杆和帆布手套。

“快点儿,都动作麻利儿的!最后一辆大车上有白蜡杆,人手一根。其他不需要用白蜡杆的看好你们的家伙事儿别走了火,一会儿有你们放炮的时候……”

“还有,都把手套给我带上!一会儿上去打完架之后,白蜡杆统统不要,全都扔到山上去,都听明白了没!”上蹿下跳的曾庆栓吩咐完那些稀稀拉拉的民工后,又把苏醒“请”到他们面前道“都别乱了,听老板说!”

“我还以为你是老板呢!”

苏醒本想像小时候似的大大方方的赏曾庆栓个脑瓢,但手举到半空中,却不由自主的变成了指着民工们背后的山头的动作“老乡们!我是这个百庄四个矿井的老板,今天早上一伙子人,忽然闯到我的矿上来说让我滚蛋然后把矿井让给他们,我不干,他们就把我手底下的工人全部都堵在了山上!我跟公安局报警,公安局说我这属于民事纠纷让我自己解决!我没办法,就想到找弟兄们来帮忙平事儿!今天这事儿,我一不要求出气,二不要求有人命,只要你们能把霸占我矿井的那伙儿恶霸给撵跑了,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到时候,兄弟决不亏待你们!”

“老板,放心吧……”“

“俺们不是第一回干这个活了,下手有准……”

“咱们里应外合那伙儿人肯定一会儿就拉到……”

苏醒本来还想再讲几句煽情的话呢!不过这些个明显不是新手的民工们却嫌他啰嗦了,一个个不等他说完,便全部都跟放出去的恶狗似的挥舞着白蜡杆冲上了山头。

但凡是见到敢反抗的,也不管他们是来抢苏醒的还是苏醒手底下被抢的人,全都“当头棒喝”伺候,搞得这满山遍野的杀喊声差点儿让苏醒产生回到古战场的错觉。

“当年的民工要是也都这么猛,我觉得咱们现在也没有必要救李春山什么的咯?”同样被满山杀喊声震慑的和尚,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苏醒当年雇农民工敲李春山他们的传说,如果当年的农民工都像现在这么猛,李春山他们当时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我倒是觉得这印证了马老先生说的短时期内‘生产关系可以促进生产力发展’”逐渐淡定的苏醒靠在车门上冲和尚他们吐了个烟圈儿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让带家伙的在车上呆着别动?咱们现在被踩的可是所有矿点!谁有实力说派去每个矿点儿的人都能扛住咱们招呼?所以……”

“所以难啃的硬骨头不在这儿!”早不是吴下阿蒙的曾庆栓接嘴道“咱们既不能让他们围点打援,又得保留相当的预备队去啃那些个难啃的骨头!郭为他们说不定都在那里头当人质呢?!”

“试试看……”

农民工兄弟的力量的确是惊人的!

苏醒等人谈笑间,这些朴实的力巴们,已经像撵兔子似的把原来似乎占优势的那些个“寻衅滋事”者给敲乱了阵脚,除了少数机灵的能躲进山谷里逃脱之外,大部分全都被矿井上原有的护矿队和新来的农民工在山头西北靠坡的地方给包了饺子。

被人群簇拥过去,苏醒在敌人和友军当中踅摸了一阵,并没有发现猪头等人的身影,不禁蹙眉道“这几个矿井的护矿队长是谁?”

“俺是!俺叫付长友,今年一月份当上的护矿队长!恁们是公司派来的吧?!”这个叫付长友的工人胆子倒挺大,傻乎乎的伸出大手上来就想对苏醒表示感谢。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借着递烟给他的动作,苏醒堪堪避开那双深黑色还沾着血迹的大手。

“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儿的血!”付长友有些尴尬的接过苏醒的烟道“俺也不知道是杂弄滴!今天早上工人们一下井,这伙人就冲上山来了!说是要收什么开采税,不交就别干活!咱们二号井的孟工程师听说之后就过来问他们是哪儿的,为什么我们交过税了还要交……,后来这些人啥都不说就把孟工程师开瓢了,然后咱们就跟龟孙们打,后来我这边不少弟兄们都受了伤,现在都在工棚躺着嘞……”

从头到尾,苏醒听付长友啰里啰唆了半天,还是没闹明白倒底谁在跟自己从唐雅雯手里争家产。

在耐心听完了他的评书之后,苏醒指着不远处蹲在角落里那个衣着光鲜的家伙道“你,过来!”

“我?你是叫俺呢?你知道俺是谁不?俺叔是百庄大队的!俺是来收税的……”衣着光鲜的小子明显属于胆小那一拨人里头的,本想躲在人堆儿里寸步不动的他还没被架到苏醒跟前,开场白已经说了好大一通。

当然,苏醒才没功夫听他废话呢,同样是还没等他被架到自己跟前,苏醒便弯腰捡起一根白蜡杆招呼在他敦实的大腿上“你,知道我是谁不?”

衣着光鲜的家伙当然不可能知道苏醒是谁,现在只顾抱着变了形的大腿躺在地上哀号的他,更不可能回答苏醒的问题!

于是乎,从来都很在乎别人是否尊重自己的苏醒,蓦然间像发了狂似的,给身边的所有敌人和朋友耍了一套山寨版的“五郎八卦棍”!人的身上什么地方脆弱,什么地方阴肉多,苏醒便专挑什么样的地方招呼地上惨叫的那头猪,直到他把握着分寸将哀号声一丝丝的敲成了昏阙过后的喘息,才堪堪住手。

“痛快!”同是行家出身的曾庆栓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向苏醒伸出大拇指道“三哥,很久没见你这样操练谁了!估计这小子后半辈子坐轮椅还得有个人推呢!”

“你,出来!”苏醒没理会插科打诨的曾庆栓,丢掉带血的白蜡杆后随手又让人拎出一个来道“说,谁叫你们来的?!”

“我不知道!我们村长说今年矿井到现在都没交钱,让我们来收钱!”蹲在苏醒脚下的家伙,似乎还没挨打就已然尿了!

“德行,刚才你们耀武扬威的时候怎么不尿!”一直在苏醒身边看好戏的付长友怕苏醒再动手,连忙抢在他前面一脚将地上的家伙踹翻到“他们就是这附近百庄村的!他们村长俺认识,叫赵社!那龟孙也不是个东西,平常隔三差五的就得来矿上要这要那……”

“付队长,你组织好人和车先给咱们的工人看病,钱就从矿井上出!就说是苏醒说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苏醒头也不回的吩咐曾庆栓道“栓子,让你的人开上一辆车,跟这家伙去他们村子里找那个什么赵社,然后架上他往郝二庄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