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隐患
王司令最近经常去玉石古玩街晃悠,接触了不少古董,对于古玩行业,也有了初步的了解,积累了一定的知识。
这个小碗,一看釉色、制型,明显是明代成化窑的斗彩,这样一个明代成化窑斗彩碗,目前的市场价位大概在五百万至八百万之间。
至于具体值多少,还要看品相,保存的完好程度,磨损程度,有没有剥彩,有没有龟裂。
王司令运起天眼通,仔细观看,这件明成化窑斗彩碗,保存的非常完好,釉色鲜亮,品相完好,清丽如新,看来一定是从哪个达官贵人的墓葬里刚刚盗掘出来的。
这种品相的古董,在估价上,要有一定的加价,这件明成化窑斗彩碗,价值应该在八百万的基础上,再上一个台阶,大概在八百万至一千万之间。
许三把身体整个靠在椅背上,似乎是为了缓解身上的紧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的开口道:“还是老规矩,吴老板开个价吧。”
吴老板拿起明成化窑斗彩碗,又认真的看了看底款,这才慢条斯理的说:“一百五十万。”
这个价钱报出来,许三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现出怒色,冷冷的说:“吴老板,你觉得这个价钱公平么?”
吴成荆自己也知道这个价压得实在是太低了,就算收贼赃,也不过砍半价,就这件明成化窑斗彩碗来说,最少也不能低于四百五十万,他之所以敢出这么低的价,还是因为王司令的那句话。
这件明成化窑斗彩碗,不但是贼赃,还是贼赃里面最危险的倒斗货。这样的倒斗货,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出手难。
盗墓这种勾当,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大清律更是规定‘盗墓者斩立决’,这样的判决结果,几乎是跟叛国罪划等号的重罪。
现代社会虽然没有斩立决这样残忍的刑罚,但对于盗墓,法律上也是定位为重罪,当然收买这样的贼赃,罪行也不轻。
所以买卖这种倒斗货,风险极大,一旦东窗事发,就是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这样一件东西,就是一个烫手的热山芋,谁捧在手上,都会寝食难安,因此收藏界的人,都不愿意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这样一件东西,吴成荆要是不狠狠的杀价,他就不是吴成荆了。
吴成荆有些腼腆的笑了:“我也知道这个价钱有些偏低,不过你这件东西是出自地下,又太新,很少有人敢碰,我拿到手里,也不好出手,你知道的,我不是搞收藏,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是要周转起来,才有钱赚,唉,你这件东西,没准我要放个几十年,才敢拿出来见光,你说我出的这个价,还低吗,还有啊,我最近公司资金周转有些紧张,如果一下子拿出一大笔资金,收一个几十年都不能出手的物件,我还真拿不出来。”
吴成荆这番话,把许三下面的所有抬价的理由,都给封杀了,他铁青着脸,目光阴鸷的看了王司令一眼,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开支票吧。”
送走了许三,吴成荆顺手又开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塞进王司令的手里。
王司令一愣:“老板,你这是?”
吴成荆慈祥的笑了:“这是给你的奖励,这个许三,在圈子里混的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倒斗的,早知这样,他以前那些东西,唉,不提了,你今天表现的非常出色,以后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王司令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个许三拿来的明成化窑斗彩碗,是个从古墓里倒出来的贼赃,这一点,自己已经提醒过吴老板了。
吴成荆只是把价压得很低,还是收了下来,这样的买卖,貌似是违法的,吴老板开的可是正规的公司,这样的违法生意,怎么也做呢。
虽然心里觉得不以为然,但吴成荆是老板,公司是他的,要怎么做,还轮不到王司令来指手画脚,能尽到提醒的义务,王司令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从吴成荆办公室里出来,王司令摆脱了林秘的热情纠缠,顺道去了文员的大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王司令心中不停的感叹,这个林秘书,真是天下第一尤物,如果不是自己的心里,早就被张晓惜占满了,今天说不定就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文员的大办公室,和林秘书的办公司比起来,就显得寒酸了许多,一张张电脑桌,被隔断间隔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张晓惜正坐在电脑前,认真的在网上偷菜。电脑旁边还放着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每个网友的菜成熟的时间。
张晓惜眼睛紧紧的盯着显示器,居然没有发现王司令。
王司令没有惊动她,站在她身后,饶有兴致的看。
张晓惜偷完一轮菜,这才很放松的身体往后一靠,脑袋就碰到了王司令的肚子上。
她吃惊的一回头,就看见了笑容可掬的王司令。
张晓惜又惊又喜的说:“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王司令刚刚得到了吴成荆奖励的十万元支票,心情非常好,虽然现在这点钱在他眼里,已经不值得大惊小怪了,但工作得到了老板的肯定,他心里还是很得意,就开玩笑说:“我现在是公司的技术总监,高层管理人员,下来视察一下你们的工作。”
办公室里面,还有四五个文员,王司令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见进来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青年,搞不清王司令是干嘛的,都在偷眼观看。
张晓惜一撇嘴,大声说:“欢迎王总监光临指导工作。”
那些文员一听张晓惜说欢迎王总监,吓得一起吐舌头,赶紧趴在电脑前,装作认真工作。
王司令乐了:“你那么大声干嘛,是想狐假虎威啊,还是想仗势吓唬别人。”
张晓惜贼兮兮的笑:“我是帮你宣传啊,你现在可是大官,下来视察工作,没人买你的帐,不是觉得挺尴尬的。”
低声和张晓惜谈笑了几句,王司令就离开了,这里是办公室,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他不能聊太久。
出了公司,天还早,王司令就往玉石古玩街走去,来到翡翠王的铺子里。
今天发生的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有什么问题,他又想不太清楚,这件事,他要跟翡翠王探讨一下,看看这位在圈子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前辈,是怎么看的。
翡翠王是张晓惜的舅舅,将来也就是他的舅舅,可以说是他的亲人,对于翡翠王的话,他还是信得过的。
翡翠王听王司令说有事和自己商量,就把他领到后面一间办公室,这里是翡翠王谈大生意的地方,平时没有人敢随便进来。
王司令把今天吴成荆收买许三盗墓得来的贼赃的事,跟翡翠王简要的说了一遍。
翡翠王听了之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早就听说同行里有人专门做这种违法的生意,没想到今天被你遇到了。”
王司令问:“这件事有什么不妥吗?”
翡翠王说:“粗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对你十分不利。第一,这件事是违法的,如果不出事,大家皆大欢喜,如果万一出事的话,你作为参与者,恐怕也难逃干系。这第二,你不应该这么直截了当的揭露这件明成化窑斗彩碗的来历。”
王司令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揭露,我干的就是技术总监,既然看出来这件东西的来历,总不能瞒着不说吧。”
翡翠王说:“你这样做,犯了圈里的大忌。看吴成荆和这个许三的关系,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生意了,这件东西,吴成荆也知道它来历不明,但他还搞不清具体是来自什么渠道,就算当普通的贼赃来收,也值五百万,但你点破了这件明成化窑斗彩碗,是倒斗来的,吴成荆就顺势把价钱压低到了许三几乎要吐血的程度,许三必然对你怀恨在心。”
王司令满不在乎的说:“他喜欢怀恨在心,就由得他去了,我还怕了他不成。”
翡翠王语重心长的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些倒斗的,干的是地底下的活,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养成了他们做事心狠手辣的脾气,你今天的做法,等于断了他们的一半财路,保不齐他们哪天就会对你下手,你可一定要小心。”
王司令半信半疑,清平社会,朗朗乾坤,还反了这些人了,他还真不信许三敢公然来报复他。
翡翠王见王司令不信,就给他讲了一些圈里人遭到报复的事。
比如某某人在外面得罪了人,回家后想洗个澡,可是脱光衣服进了洗澡间,怎么弄也放不出水来,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水放出来了,那水却是开水,直接就全身烫伤,住进了医院。
还有一个人更惨些,得罪人后,某天晚上出去喝酒,喝多了,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的掉进了下水道的渗井里,被里面的污水淹了个半死,自己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等。
王司令自从练过九转玄功后,对于外界的威胁,就不怎么感冒了,但听了翡翠王说的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报复手段,也不觉背后直冒冷汗。
俗话说‘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这样下三滥的暗算手段,还当真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