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网（上）

欧洲人对待仪式，即有别于东方的大操大办，但又不同于美国的过分简单。戛纳电影节的开幕仪式，总体上评价应该算得上简约得体。电影节组委会名誉主席阿瑟.科恩致辞过后，本届评审团的五位成员就接着上台亮相。

被允许进入会场的媒体不是很多，中国方面除了央视的一组人马外，只有花了大价钱买了门票的企鹅网得以入内。中国影业的代表人物韩大叔刚一露面，台底下就立马闪光灯亮成一片，莱昂纳多站在韩山平身边，笑着和他说些什么，央视来的摄影师反应很快地将这个细节捕捉下来，这样明天就多了一条新闻。

评审团成员们逐一用英语简单地致辞过后，电影节的执行主席乔.西佛最后上台，宣布了本届电影节的各活动流程。从头到尾，开幕仪式一共只花了40分钟左右。

开幕仪式结束后，紧接着就是电影节的开幕电影。

灯光从后排到前排，依次被关闭。会场内的所有人，都自觉地将手机关机或调成静音。扛着机器的摄影师们，放下了沉甸甸的工具，坐到指定的位置上，微微松了口气。

全场一片黑暗之际，巨大的imax银幕上，投放出了柏林影业公司的标志。

坐在伊万身边的大胖子米歇尔得意地咧嘴一笑，能在这个大的电影节上争取到播放开幕影片的机会，就算是他的父亲和祖父，也没有达到过这种成就呢。

当然，这也得归功于老伊万在退休前的最后一次艺术爆发。

胖子转头看伊万一眼，只见老家伙正满眼泪花，身子微微颤抖着。

倒是王可凡和郭玉菁一脸平静。

一个人能达到怎么样的高度，基本上可以从他对名利的态度上看出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若是某穷光蛋某年发奋赚到几十万后就开始得瑟，那么这家伙这辈子最高的成就也就只能停留在这几十万的程度上了。

王可凡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以他的能力，如果狠下心来干事业，不管是哪一个行当，做不到世界第一就真见鬼了。区区一个戛纳电影节的技术奖项提名，顶多就只能算得上是他在电影事业方面的一个起步罢了。

片头的字幕，很快就播完了。

再一次在电影院里看见诺莫欧金这个名字的时候，王可凡和郭玉菁两个人只是互相露出一抹微笑，不再有一个多月前才德国时看首映的那种激动。

影片已经看过很多次，虽然感觉无聊，不过这时候却不方便起身离开。于是王可凡就开始注意观众们的反应。

观众的表现没有让王可凡失望，长长的两个小时时间里，全场一直保持着一种肃穆的态度。

不过让王可凡颇感意外的是，影片结束的时候，全场的掌声，居然持续了整整2分钟还要多。

“看来欧洲人对二战题材的影片，还真是有感情呢！”郭玉菁一句话道破了原因。

王可凡点点头，看了一眼正在接受周围一群人祝贺的伊万，说道：“我们先走吧，还有个访问呢。”

郭玉菁嗯了一声，远远地抬头望去，就见到经纬一行人正站在远处朝他们挥手。

随着人流走出会场，就在等候多时的经纬马上走上前来，对两人道：“王教授，郭小姐，我们在附近已经租下了一间房间，咱们是吃过晚饭就录，还是明天再录？”

“晚上就录吧，我还要做点别的事情。”王可凡道。

经纬点点头，吩咐一行人先散了，各自吃饭去，自己将手上的家伙交给助理，却跟着王可凡和郭玉菁一块儿走了。

在中国电影圈子，经纬也算得上是个腕儿，经历过许多大阵仗的她，站在郭玉菁身边，气场上丝毫不落下风。

三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地道得不能再地道的法国餐厅，边吃边聊。

“经纬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姓郭的？”

面对郭玉菁的疑问，经纬笑着回答道：“是三台的海文导演告诉我的。”

郭玉菁点了点头，王可凡又问道：“听说今年央视的春晚，海文导演不准备参与了吧？”

“对。”经纬道，“听风声，是说打算请赵大叔或者冯导来干，不过冯导好像有点不乐意。”

“赵大叔……”王可凡想起那张鞋拔子脸，有点欢乐地说，“难不成要看一整晚的小品不成？”

“谁知道呢。”经纬叹了口气，“反正现在看来，谁接手春晚谁就要挨骂，现在的网民口味太重了。”

王可凡心里有数，含笑不语。

之后的话题，就围绕在王可凡和郭玉菁的八卦上。反正也不是在录节目，见经纬问得起劲，王可凡和郭玉菁也就非常大方地照实回答。

当经纬听王可凡说郭玉菁为了断掉他的演艺之路不惜买通玉州市电视台搞出播出事故，不由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诧。

三个人边吃边聊，一顿饭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总算结束。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出头。

酒店被租下的那个大套间，早就布置妥当。

三个人一回来，立马就能动工。

有了镜头和灯光，王可凡说话就小心了许多。

郭玉菁并没有上镜，只是静静地一个人待在一侧，耐心地等待王可凡收工。

刚刚问够了八卦的经纬，在补完妆后，又恢复了央视主持人一惯的大气和严肃。

“王可凡教授，我想现在全世界诺莫欧金的歌迷，尤其是中国的诺莫欧金的歌迷，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你和诺莫欧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请问您能正面回答我吗？”

“当然可以。”王可凡道，“我就是诺莫欧金。”

经纬露出一脸夸张的表情，追问道：“请问您为什么要使用这个化名呢？”

“其实也不能算化名。”王可凡平静地解释道，“诺莫欧金这个德国名字，其实是取自我中文名字英文直译后的发音，王就是king，德语发音就是‘金’，可凡直译为normal，发音诺莫欧，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告诉所有人，诺莫欧金就是我，只不过没有人联想到这一点而已。

而且事实上，我用这个名字在欧洲出了十几首单曲也是诸多意外和巧合的结果。我想国内的网友应该对几个月前的‘作家广告事件’不陌生，因为这个原因，我被原先的经纪公司雪藏了，无法获得任何的演出机会。而就在那时候，的导演看到了我的广告，就邀请我去做他的助手，帮他剪辑那部影片。”

“没想到居然还没提名为本届电影节的最佳剪辑师了？”经纬适时地插话道。

“对。”王可凡淡雅地微笑着，自嘲似的说道，“可以说是祸兮福所倚，因为那些广告的原因，我被国内的赞助商、听众抛弃，也是因为广告，我又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那么你的那些单曲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一天伊万导演突然问我，每天要付我多少报酬，我就开玩笑地跟他说如果我开足马力，他一天得付我一万欧元才行。伊万导演当时听了很奇怪，就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说我是中国一流的歌手，如果这些天的时间全都花在开演唱会上，一天的收入至少也是一百万人民币。”

“伊万导演相信吗？”

“他当然不信，于是我就跟他打赌，说我能把他这部电影的主题曲唱得比原唱还好。”

“他就跟你赌了？”

“对，他带我去了录音室，我就唱给他听。恰巧这首歌的作曲当时也在，唱完之后，博格唱片公司的老总博格先生就找到了我，希望能和我合作。”

经纬不住点头道：“还真是一段非常复杂的经历。”说着，她又接着话题继续问：“那你以后是改行做电影，还是接着做音乐呢。毕竟你现在在国内的受支持情况还是存疑的，到目前为止，似乎也还没有企业愿意找你做代言。尤其是现在，当你告诉所有人你就是诺莫欧金之后，你觉得诺莫欧金的歌，还能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吗？”

王可凡道：“对于任何一个搞文艺的人来说，其实道德是一个很无趣的标准。艺人，或者往大了说，艺术家，娱乐家，他们能长时间停留在公众视线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作品。而作品，又取决于能力和勤奋。这两样，我恰好都不缺。

诺莫欧金能不能继续红火下去，市场会给出答案，王可凡能不能咸鱼翻身，同样也还是市场说了算。更何况，所谓的‘广告事件’根本就是对我的污蔑，早在一个月前，岚帝广告公司就已经向塘城市法院提起诉讼，控告塘城市工商局严重渎职，我想用不了多久，法律就会还我一个公道。”

话题有点敏感，经纬很是机警地连忙转移话题。

“公道自在人心，我想公理最终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方。”经纬敷衍着来了句，赶紧又问，“王教授，你对今年拿奖有信心吗……”

访谈一直持续到深夜12点才结束。

王可凡和郭玉菁站在房间门口，和经纬握手作别。

从酒店里出来，站在戛纳如画的街头，吹着海风，看着远处灯红酒绿的摩纳哥夜色，王可凡沉思片刻后，淡淡地对郭玉菁说道：“让梦瑶那边跟关良伟打个招呼，就说他可以升官了。”

郭玉菁挽住王可凡的手，柔声问道：“要结束了吧？”

王可凡点点头，微笑道：“明天开始搭台唱戏，明年我要把彩礼钱挣出来。”

郭玉菁咯咯笑道：“见过先上车后补票的，就没见过你这种上了车都没钱补票的，我家的彩礼可不便宜。”

“得多少？”

“不论钱算的。”

“那论什么算？”

“论时间算，一辈子，你扛得住吗？”

王可凡转过郭玉菁的身子，望着她晶莹如水晶的眸，俯身吻住了那红润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