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初识（四）

“盘古会的人总是让人看不透！”林复喝了一口茶，感叹的说道。

此时，林复已经没有心情细细品味这壶极品明前龙井了，似乎这壶清香怡人的明前龙井已经淡如普通的白开水。

从公开的资料来看，盘古会入世的事件只发生过两次：一次是索契斯入世，然后叛会成立质子基金；一次是国债期货案策反吴鸣霄倒戈。如果说除了这两件事，盘古会其他时间都偏安于一隅与世无争，林复觉得这其中有太多的蹊跷，况且对于“国债期货案”一事，只是世人猜测是盘古会所为，盘古会却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林复也是操盘手，他深知操盘手的修行除了自己的领悟，最重要的是需要不断的实战。只有在实战中遭遇各种各样的对手，体验各种操盘技巧，操盘手才能快速的进步。因此，很难想象如果盘古只是闭门造车，怎么能够培养出如此多实力非凡的操盘手。

最后，盘古会势力强大，可能是自身的势力强大，可能是幕后还有更强大的势力。这种势力几十年如一日的培养如此多境界高到让人感到可怕的操盘手，难道仅仅是出于兴趣爱好？这种解释说出来，任何人都会觉得可笑！至于盘古会宣扬的“维护世界金融秩序，消灭‘野蛮人’”，在林复看来也是有掩人耳目之嫌，因为任何政府和组织赋予盘古会这种金融警察职责，世界的金融秩序原本就是在矛盾冲突中获得平衡，这种平衡是各种金融势力相互制约和牵制的结果，而不是靠某势力来维系。

这些问题只是林复多年来的思考，他从来没告诉个任何人，包括易先生和林语晨。

易先生不知道如何劝说林复，易先生只是觉得，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林复变得谨慎小心甚至是有点保守！

“好，我赶紧去调查一下！”易先生看着林复隐忧的表情，点了点头说。

林复笑了笑，看着易先生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得胆小了？”

易先生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有点！”

林复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中心区栉次鳞比的高楼，回想起曾经的意气风发，略微感伤的说道，“我只剩这次机会了，……”

易先生站在林复旁边，两人几十年情同手，对林复的所想，他再清楚不过了。为了这个机会，十年前两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但十年的准备时间似乎还是略显仓促，此时盘古会的出现，无疑是个巨大的变数，因此林复不得不小心谨慎。

段暄没想到在私房菜会碰见易先生。

资本圈子的人都知道其二皮跟他在一起，易先生没理由不知道，易先生也没理由对其二皮丝毫没有兴趣，因此在私房菜的偶遇或许是易先生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日的结果。

段暄也不觉得二人认识是什么坏事，即使他已经拜易先生为师，现在又在偷师其二皮。

其二皮向来是个傲慢的人，但见这次偶遇到易先生，却显得格外尊敬，这让段暄有点意外。

当然，易先生对其二皮很客气，但是这种客气很大的原因是对盘古会的尊重，而并非对其二皮个人，也并非对其家。操盘手就是这样一群人，靠实力说话，要赢得别人的尊敬，要么你的境界修为高过对方，要么你的背景强大到对方必须尊敬你，其二皮从易先生处得到尊重显然属于后一种。

易先生没有向其二皮打听任何盘古会的事，甚至都不曾提及“盘古会”三个字，但其二皮对易先生的来历还是颇为好奇，旁敲侧击了几回，但都被易先生滴水不漏的挡回去了。

易先生早就听说其二皮是洞玄境的操盘手，对于普通操盘手而言，洞玄境可能是需要穷尽一生的精力才能达到的修为，但对于易先生来说却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只不过见其二皮如此年纪轻轻就已经入洞玄了，易先生还是忍不住暗自赞叹，很想看看这位盘古会的洞玄境弟子的成色如何。

易先生目不转睛的看着其二皮，然后语气平静的问道，“你听说过投行高盛吗？”

段暄苦笑着看了易先生一眼，心想不要说其二皮了，我这个半道出家的操盘手都知道高盛，其二皮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然而其二皮的反应却让段暄大跌眼镜！

其二皮慢条斯理的晃动着肥大的脑袋说道，“我没听说过！”

易先生也有点吃惊的看着其二皮。现如今如果有操盘手没听过高盛，就好比木匠没有听说过鲁班，医生不知道华佗一样。但其二皮说话的表情非常认真，不像是在撒谎，让易先生一时也觉得无语。

“高盛比质子基金还厉害吗？”其二皮补充问了一句。

当今世界，最顶级的两大资本机构就要数高盛投行和质子基金了。这两大机构不仅势力庞大，在各国政界商界都拥有极为丰富的人脉，而且两家都擅长做空！

高盛当年协助希腊政府做掉期合约，让希腊政府几乎破产被踢出欧盟；而质子基金曾经做空英镑，从英国央行手中强取豪夺了五十亿英镑才心满意足，后来还发动了针对东南亚诸国的金融风暴，让不少国家几乎倒退了十年。因此，高盛和质子基金很难说谁更强大，只要被这两位“怪兽”给盯上了，不管是政府还是金融机构都非常头痛。

易先生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只好说，“差不多！都是做空的高手！”

“好吧，其二皮点了点头，“虽然我不太了解投行高盛，但如果这家投行与质子基金齐名，想来也非常厉害！”

大概因为索契斯的缘故，其二皮长年跟踪质子基金在全球范围内的资本操盘，对质子基金彪悍的做空风格非常了解。因为质子基金做空的手法也非常高明，所以成为了盘古会很多弟子的研究对象，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其二皮。就纯技术层面而言，其二皮甚至对索契斯这位曾经的同门，产生过敬仰之情。

易先生于是继续说道，“高盛前不久发布了一个报告，提到了十三个新兴经济体，并称为‘新钻十三国’……”

说到这儿，其二皮终于有印象了，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份报告我曾经见过，分析的很有意思！”

“哦，怎么有意思法？”易先生对其二皮这个结论也觉得很有意思。

“看完这份报告，我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机构会发布这样的报告！”其二皮有点得意的说道，“现在知道既然出自高盛之手，这又是一家擅长做空的机构，我基本肯定当初的猜测是对的！”

在盘古会，其二皮每天会读大量分析报告，为了避免对报告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盘古会通常会隐掉这些报告的出处，让每位操盘手自己去判断这些报告的真伪。因此，其二皮事前并不知道这份报告出自高盛，甚至这么多年来，他读了无数高盛的报告，也没听说过这家机构。

段暄见其二皮故弄玄虚，有点不悦，于是不耐烦的说道，“别卖关子了，你当时猜测什么了？”

易先生前段时间看到了一份关于高盛的内部报告，才明白高盛出炉这份“新钻十三国”的真实用意。再重新阅读了“新钻十三国”的报告以后，易先生才发现，“新钻十三国”的报告中多处暗藏玄机。因此，易先生想用这份报告，摸摸其二皮的底，看看他这个洞玄境的操盘手是徒有虚名还是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