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当阿飞痛苦的将最后一具族人的尸体放进坑中之后,整个人仿佛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大口地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本就痛苦万分的阿飞,更是雪上加霜,

自己与阿香被族长名人看押在后山溶洞中,幸而免去了杀身之祸,但死去未必轻松,活着的一定痛苦

看着昔日欣欣向荣的盘山寨,此刻全寨只剩下了5人,这还包括一个失踪的,阿香爷爷的尸体没有找到,可能是死在哪个山角落,或者被人扔到了哪个崖子底下去了,总之阿飞没想过,阿香的爷爷兴许还有可能会活着

活着?他也希望能活着,但是……

今年16岁的阿飞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天真,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每日里与山间飞禽走兽为伍,从小就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心里承受能力,但是如此的遭遇,也差点把这个孩子击垮

幸亏,幸亏剩下的不仅仅只有自己,如果只有自己的话,阿飞连想都不敢想,那样,自己是不是会选择自尽

活下去,这是阿飞此时唯一的念头,而报仇,阿飞不能把这个词说出来,因为那样会让仅剩的几个族人担忧,尤其是那个心地善良的阿香

哭,没错,自己从昨天一直哭到现在,不过,到现在为止,眼睛里已经再也流不出任何东西了,同仅剩的两个族人在寨子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将每个族人擦拭干净后,一一的排列进去,自己这是最后一具了

不,还有一具,想到那一具,阿飞不由得感觉眼冒金星,口鼻间隐隐泛出了丝丝血腥味儿

挣扎着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向一个残破不堪的竹楼小院中,那里正坐着一个人,一个并不属于盘山寨的外来人,可以说,整个盘山寨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由他导致的

不过,阿飞确没有恨过他,土家儿郎是非曲直分的清清楚楚,杀自己族人的并不是他,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要恨的话,阿飞只会很那些杀人的黑衣人,况且,看到他此刻的样子,阿飞心中也是悲恸不已

一身血衣的李道明就那么瘫坐在小竹楼的地板上,两眼空洞无神,整长脸消瘦的不成人形,一夜之间,阿飞没有想到一个人居然变化会这么大,双眼深深的凹陷进去,只留一对空洞洞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颧骨高高的隆起,之前那个请求的少年郎,此时如同厉鬼一般,狰狞可怖

视线渐渐的挪向少年双手紧紧抱住的怀中,那是两截孩童的尸体,那个孩子叫狗子,活在深山的人们总觉得活下去才有希望,所以给孩子取乳名多取贱名,贱名好养活

强忍着心中的悲恸,阿飞来到李道明的面前,蹲下身子,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却不知说些什么,犹豫了半晌,终于说到“把狗子葬了吧”

说完这句,本已觉得泪已经流干了的阿飞,此刻竟然又一次流出了眼泪,只不过这一次却是红色的眼泪

哐当一声,端着水盆进来准备为李道明擦拭一下的阿香,看见阿飞严重流血,惊骇的整个人颤抖起来,顾不上手中掉落的水盆,扑倒阿飞身前,带着哭腔,慌乱的问道

“阿飞,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香香,放心,我没事”阿飞抚摸着阿香的脑袋安慰道

“怎么会没事,你的眼睛都流血啦”阿香的声音有些破音,哭着说道,阿飞心里却是很喜欢,因为香香是在为他着急,为他在哭

“真的,香香,我没事,应该是过于伤心的原因吧”阿飞淡淡的说着

“先别说我了,先看看他吧,相比起他来说,我好多了”阿飞指着瘫坐在地的那个活死人般的李道明说着

“嗯,如果那里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阿香带着哭腔声音嘶哑着说着

“放心吧,香香,我只有你了,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阿飞坚定的说着

“嗯”用手擦了擦眼泪,阿香回头看着李道明,刚刚收起来的眼泪,又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他经历了什么,居然整个人消瘦的如同一个骷髅架子

缓缓的蹲下身子,阿香嘶哑的说道“李家哥哥,你怎么样了?”

见李道明没有任何反应,阿香伸手捉住李道明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李家哥哥,你说说话,你不要吓我”说着说着阿香止不住的又哭了起来

无论二人如何的劝慰着李道明,李道明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不做任何反应,最后,二人也只能叫来另外两个族人,四人合力从李道明怀里取出了狗子的尸体

当好几截孩童的尸体摆在眼前时,阿香悲痛的晕了过去,两个族人瘫软在地上痛哭不已,阿飞艰难的将尸体捧起,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寨子中央的那个大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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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城,某庙宇

一身百衲僧衣的鹰钩鼻子僧人慵懒的躺在竹椅上晒着太阳,右手时不时的抚摸着只余手腕的左臂,闭着眼睛的面容偶尔闪现出一抹狰狞之色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僧侣迈着细碎的步伐来到鹰钩鼻子僧人身前,合什说道

“允苍师叔,师祖唤您过去”

等了良久不见‘允苍’回话,年轻僧侣本待催促

只见被唤作允苍的鹰钩鼻子僧人突的睁开双眼,一抹血红闪过双眼,接着一只粗大的手掌便出现在年轻僧人白嫩的脖子上,只听的“吧嗒”一声,年轻僧人憋的通红的脸庞迅速的褪了颜色,因为痛苦挣扎抬起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那年轻僧人已然毙命,但允苍状若疯魔,手臂青筋暴露,面容狰狞,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等着年轻僧人的面容,仿佛那是他的生死仇人一般

终于,脆弱的脖子经不住那只粗壮有力的手掌的摧残,竟然被生生的扭断了,少了脖子的连接,年轻僧人的尸体与头颅先后掉了下来,甩开手中的残肉,允苍暴虐的扯过竹椅疯狂的向着年轻僧人的尸体砸下

一下,一下,疯狂的砸着,直到竹椅粉碎,尸体残破不堪,才堪堪罢手

渐渐的抚平情绪,一甩僧衣朝着年轻僧人来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