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救赎

郝启猛的睁开了双眼，入目处是一片雪白的墙壁，他立刻翻身而起，同时就看清楚了整个房间的情况。

这是一处看起来并不太大的房间，约莫二十来平方米，整个房间一片雪白墙壁，没有门窗，也没有任何装饰品，唯有一个电脑桌，已经坐在电脑桌前背对着郝启的男子。

这个男子似乎正在用电脑桌上的键盘敲打着什么，噼里啪啦的声响一直不停，而具体在敲打什么，因为这个男子的背影挡住，所以郝启根本看不到那其中的东西。

“郝启，你是如何看待生命的？”

正当郝启打算开口向这名男子询问时，这名男子却先一步开口说话道：“所谓的生命，是指生物活动的肉体吗？血肉骨骼，内脏神经？能够繁衍，能够进食获取能源，这样的存在是生命呢？还是会思索，有意识，拥有你，我，他这样概念的存在才是生命呢？”

这番询问让郝启停下了他原本的打算，他也没有随意靠近这名男子，只是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叫做……”

“名字吗？”这名敲打着什么的男子并没有回过头来，他依然背对着郝启说道：“这并不重要，不是吗？相对来说，其实我更希望从你口中听到何谓生命。”

郝启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组合起来才算生命吧？比如一个人类，或者一个动物，必须是先有血肉骨骼，内脏神经什么的，然后才可能依靠这肉体来获得意思，能够思索之类，若是缺少了意识，那么这肉体其实就是单纯的蛋白质，或者说一大堆元素的堆叠，但若是失去了肉体，单纯的意识也不可能存在吧？”

男子敲打键盘的动作停顿了一小下，他这才说道：“是，也不是，其实也有抛开了肉体而存在的意识体，各种鬼怪怨灵什么的其实也算，不过那太过稀少，而且其意识处于混沌状，几乎只有本能，这并不足以作为依据，但若是以虚拟实景来比拟呢？”

“虚拟实景……对了，我不是在轮回碎片中吗？”郝启忽然想起来什么道。

男子也不理会，只是继续说道：“若是有一个虚拟实景，可以让生命体脱离了肉体，单纯以意识存在于其中，那么这些存在于其中的意识是生命吗？还是说，没有了肉体的他们，仅仅只是量化的数据？单纯的0和1？又或者只是某种幻觉幻象？”

郝启又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还是生命，只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而存在，若你指的虚拟实景是轮回的话，那么本身就是将他们的灵魂纳入到其中，这是他们生命的本质，只是缺少了肉体，所以他们应该还是生命，我是这样认为的。”

“是吗……”男子继续敲打着键盘，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任何话语，直到郝启都有些不耐烦，正打算走向他时，他才继续说道：“那么在虚拟实景中依靠程序而产生出来的那些数据生命呢？也就是你口中的NPC，它们算不算生命体呢？”

“自然是……”郝启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本能的想要说那些不算是生命，但若是换一个角度来说，若是在一个极度发达的虚拟实景中，其科技程度远超过郝启想象的话，里面所诞生的每一个NPC都是真实的人工智能，而且是超级人工智能，它们并不知道自己是NPC，就生活在虚拟的世界里，可以出生，成长，结婚，生子，变老，死亡，那么它们真的不算是生命体吗？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吗？”

这个男子转过头来，他的面容很是普通，而且眼神有些呆板，似乎并没有太多神智在其中，他停下了敲打键盘，而是看向了郝启道：“其实我已经死了……不，应该是‘我’已经死了，死在了大破灭之中，我在大破灭的外中存活了数百万年之久，最终陨落在了数只蛮级生物的围攻之中，只是我的个人武装有些特殊，特殊到‘我’死亡之后，个人武装依然还在运转中，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你知道的，外的时间流速是不对等的，同时大破灭的因素影响，总之过去了很久很久，我复活了，继承下了全部记忆与知识的我，代替‘我’复活了。”

“但是我并不知道这是我，而不是‘我’，我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代入到了‘我的角色’中，寻找人类，庇护他们，然后想办法突破重围回归九海世界，这一切都是我所做的事情，而在这期间，我渐渐的发现了我和‘我’的不同，我并不是‘我’，真正的‘我’已经死亡，而我其实不过只是一段程序，那么……我到底算是什么呢？”

男子用那种近乎呆板的表情和语气说话道：“我真的是我所以为的我吗？还是说，其实我并不是生命体，仅仅只是某种开关一样的东西？或许这个问题对于很多人，包括对于你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无病呻吟，但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我存活的最大意义，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活着，或者死掉的？或者既非活着，也非死掉？”

郝启听着男子不停的用我我我来说事，他愣了好半天，不过好在这些我我我中的意思其实相当明了，他略微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这个男子的本意。

原来如此，那个名为刘伟豪的大科学家其实已经死掉了，现在的刘伟豪不过是其特殊的个人武装因为某些变化而诞生出来的一段程序，而当这个程序产生了自我意识以及对自我意识的思考后，它的逻辑性似乎就开始出问题了，因为它不敢确认自己存在的意义，或者说，它连自己是否存在都抱有巨大的疑问。

男子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在回归九海世界后，就开始潜心研究‘我’在外无疑中获得亚当之痛，这据说是可以逆转生死的东西，我并不清楚自己的存在，所以我想通过研究这东西来获得答案，或者真正的活着。”

“然后呢？”郝启好奇的问道。

“然后，我接触到了和我一样的存在，既非生命，又非非生命，既非活着，又非死亡，它只能够用存在着来形容，不，或许连存在着都不一定，那是一种奇特的状态，而通过对它的研究，我知道了你的存在，以及知道了你存在的意义，所以我布下了这个局，期望能够与你见一面，同时也希望能够从你那里获得救赎。”男子继续说道。

“我？我存在的意义？还有救赎？什么鬼？”郝启愣了半天才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道：“我说不出来，甚至形容不出来，但是你的存在是一定的，就如同我必然会在这时遇到你，以及和你说出那番话一样，这是必然会发生的，而且已经发生了的。”

“等，等一下。”郝启摸着脑门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必然会出现在这里，和你有着这样的一番对话，而我之所以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以及有这样的一番对话，这些全都是你做的咯？”

男子继续摇头道：“不，我做不到这些，我只是依照必然发生的事情在这里等待着你罢了，所以……”

郝启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不，我想我知道了……所以说，你就是我要回来这里的因果咯？不，不光是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这一瞬间，郝启想到了许多许多，他在七海时代，为了对战世无双而献祭了自己的一切，之后神照功属性发动，他却并没有立刻完美复活，而是在某个未知空间中与史衷来上了一段对话，知晓了一些事情，却得到了更多的疑问，同时，他脑海里也回忆起了在那个空间中，史衷和他所说的那段话，说他在这个时间段还有一些因果需要了结。

因果因果，郝启想到了在19999年最终战场看到的场景，那些明明实力看起来很弱小，但是发动攻击时却足以开天辟地的人群，他们的力量来源实在是太像龟虽寿功法了，只是比这龟虽寿功法要强了千倍万倍，而且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因果无疑就是和许铎的因果，救命以及养育之恩，这份因果着实是足够大了，而他也为了报恩还因果，而将龟虽寿功法给改进了，虽然达不到在最终战场上所看到的那样夸张，但是至少龟虽寿功法已经有了前路的道路，再非是一套普通无奇的功法可比，若是有后辈人达到了内气境，甚至更高深的心相乃至是神相，那么这套功法自然是可以继续改进，一代一代，或许真有可能成为最终战场上郝启所看到的那一幕那样。

而除了与许多，与龟虽寿之间的因果，他也与这个时代的大科学家们接下了因果，并且直接或者间接的告诉了他们关于未来的信息，这也算是一份因果。

及至到这时为止，眼前这个不知生死，不知状态的男子，他能来到这里与之对话，明显也是他与这个男子有因果纠缠。

男子看着郝启在那里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似乎有了更多的疑问的样子，好半天后才说道：“我希望能够从你那里获得救赎。”

“救赎？”郝启反问道：“什么是救赎？或者说具体是什么样的救赎？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所谓的救赎是什么呢？”

男子点点头干脆的说道：“我想成为生命，又或者彻底的死去，无论是那一种都可以，这就是我想要的救赎。”

郝启顿时觉得蛋疼，他说道：“我有这能力就好了，搞清楚好不好，我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改变，否则我何至于来到这个时代？所以你找我要救赎，这根本不可能好不好，而且我口才不好，对于哲学啊什么的也没有研究，想要听我来给你开解，让你找到生命或者存在的意义，那你也真是想都不用想了。”

男子又一次点头道：“我知道，现在的你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未来的你可能做得到，我想要的就是未来的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时，能够给予我的救赎。”

郝启闻言后却是连连摇头道：“拉倒吧，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还说什么以后，我被困在这个时代了，想要回到我自己的时代都做不到，所以拜托你啦，不要来求我，倒不如去找别的大科学家来开解你一下可好？”

男子却直接背转了身去，边敲打着键盘边说道：“不需要，这也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这也是我与你结下因果的原因……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回去你自己的时代。”

“真的！？”郝启立刻大喜，连连说道：“好，好，只要你能够把我送回到我自己的时代，那我就答应你，只要你没有消亡，并且我有这个能力，那么我就一定完成你的心愿，这可好？”

“好。”男子只说了这一个字，然后就是不停的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打动着什么。

郝启看着男子背影好半天，男子都是一句话不言，他终于忍不住了道：“你用什么办法把我送回我自己的时代？不要告诉我，你打算把我冷冻或者封印起来，直到我的时代到来时才把我放出来？”

“不，你说的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只有一件，而这恰好可以让你回到你的时代去……”

“在这亚当碎片中复活那名反科学家，同时，我打算……”

“召唤破坏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