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江胜衣

杀，杀，杀！

杀苍穹全身充满一股冲天怒气。手中的长枪，如同疯魔一般舞动，卷起惊涛骇浪般的攻势，仿佛只是向空气挥舞。实则是在杀天地造化，杀天求道。

杀，无边的杀意。近乎将杀道穷尽，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线。

杀父杀母杀兄杀弟杀姐杀妹杀妻杀子杀友杀敌杀天杀地杀众生。

终究还是差了一线。

若不是在无尽的杀戮之中，杀苍穹抓住了自己失败的原因。恐怕其已经杀己证道了。

之所以杀苍穹无法将杀道圆满，只是因为有一人走在了他的前面。有一人已经站在了杀道的顶峰。不杀掉这个人，再怎么动作，也无法成为杀道第一人。

杀苍穹停止了舞枪，随手将长枪丢在一边。其抬头望天，却是一片混沌。没有星空也没有明月。自然不是因为在早上。只是因为，其被镇压在这片异空间罢了。

若是不加以阻止，杀苍穹绝对是祸害天下的大魔头。杀道停留在纸上，听起来很酷。但事实上，这是一条由鲜血和白骨铸就的陌路。

在这没有生灵的世界，将杀苍穹镇压在这里，或许还有惩罚的意思，虽然真实原因是干不掉他。这么危险的人物，能杀就绝不会镇压。

不过，对于杀道成魔的魔头，没有鲜血的浇灌，没有白骨的王座。难以安心休息，也是巨大的折磨。

这种人物，在大争之世，必将重现于世。不过，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在自己的道路上都没有做到巅峰，充其量也只不过是高级炮灰罢了。难以成为扛起大旗的顶梁柱，与天下豪杰争‘鹿’。

现在也不到其重新现世的时候，还没有到哪个白热化的阶段。只是想到了杀道，就顺带一提。杀道的巅峰才是重头戏。

长平杀俘，四十万人齐断魂，铸就的是千古杀神的赫赫威名。

不过，今日也不是提他。今日要提一提的却是太清教的一人。就是之前讲过的从瘴气遮谜的深山里悟透轮回之意，闭关而出的白衣男子。其也算是大争之世第一个放入棋盘的棋子了。

只称呼白衣男子怕是有些麻烦容易混淆，其名江胜衣。毕竟喜欢穿白衣的人不在少数，之前也陆续登场过许多白衣人物了。像使剑的白衣少年等等。

毕竟一身白衣还是很有范的，也很展现自身功力。若是实力不济的人身穿白衣，染上了污渍，只会徒惹笑料。

江胜衣悟出绝世神功，重入江湖。最终的目的是和‘天下第一’张宇文对决。但是在这之前，其还要活动活动筋骨，就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人物。

其现在瞄上的是儒门的孔有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江胜衣上门挑战，不是儒门的大本营，是江南道的儒门分部。是儒门在将江南道变故后派去江南道镇场子的。虽然并不管事，但是实力无用质疑。

江胜衣在挑战之前，先是露了一手，免得对方大意，那可就没趣了。

一手轮回之意，可不是轻易就能看见的。自古以来，太清教悟透轮回之人绝不超过双手之术。难学就是因为高深，高深即是意味强大。或许有些个例，但轮回毫无疑问，很强。

江胜衣伸手在一棵枯树上。让其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就迅速长出新叶，唤起生机。又迅速的凋亡，仿佛只是幻觉。

“江师弟竟然已经达到如此成就，让师兄汗颜，只觉虚度了光阴。”

孔有师身穿一件淡青长衫，身上有着一股书生意气，但不是少年轻狂。是大儒的骄傲，对自身学识的意气。其看到江胜衣的这一手，就知道江胜衣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当年其就是一天骄，沉心闭关数十载，如今该是怎样的石破天惊。

不过，孔有师并没有妄自菲薄。对自己也有着自信。多年的苦修，心中的坚持。是支撑其武道的信念。无论是怎样的强敌，无畏面对。

“我们交手，不必分生死，点到即止如何？”

孔有师淡淡地说道。倒不是其怕死。这也是一个试探，摸一摸江胜衣的意思。毕竟江胜衣闭关许久，刚一出关就打过来。其目的是必须搞明白的，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是想着扬名立威，亦或是比武切磋验证所得。不同的目的有不用的应对措施，关系到是笑脸相迎还是冷面应对。出手时是下重手，亦或是点到为止。

江胜衣想了想说道：“也好。我这么直接上门，师兄能接受我的邀战已是很好。在咄咄逼人却是我的不是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那边比武台吧。”孔有师踏出一步，当先领路，转眼已经站在了比武台上。

江胜衣看着孔有师空手对敌，说道：“师兄不用兵器？”

两人并非没有新识。孔有师曾经闯荡江湖成名的兵器是三尺三寸的铁笔，号称一笔断人生死。如今其却是赤手空拳，不知是何缘故。若是因为小瞧，那自己也不必留手。其定然会自食恶果。

孔有师说道：“师弟闭关多年，却是不知。为兄踏上了先人的道路，却是在走，手中无笔，心中有笔的道路。这多年下来也是略有心得。平常对敌已是不用动用兵器了。”

“好，那我也空手与孔师兄过招好了。”说完江胜衣也是赤手空拳向着孔有师打了过去。其却是想要掂量掂量孔有师的无笔之境了。

比武场之上顿时挂起大风，皆是被这一拳影响挂起的拳风，直吹得孔有师的衣服剌剌作响。没有想到江胜衣佩戴长剑，其拳法也是如此地厉害。是长剑只是装饰品，还是其真的就这么强？

“好。”孔有师大吼一声，这一声之中蕴含了至刚之气，其虽然没有修成浩然正气。但也是有一股浩然之气的。不是武功的浩然正气，但读书数十载养成的浩然正气也是不容小觑。若是江胜衣是邪魔外道。这一声也足以造成震慑了！不过江胜衣是道家之人，这一吼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只能算孔有师舒展情绪。

孔有师走的是心中无愧，抬头挺胸做人，隐隐地有一种莫可与之为敌的感觉。其也是一拳轰出，却是没有用笔法。只是简单的一拳，和江胜衣直面。

最后两人都没有占到便宜，一同退后了一步。

“好！”

二人共同爆喝一声，又向着对手冲了过去。两人对拼了数十招，打的畅快淋漓，各自退后站定。

孔有师说道：“你不善用拳，我也不善用拳。在这么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江胜衣说道：“也是，虽然还有一拳想与师兄品鉴。但还是先分出个胜负吧。”

孔有师说道：“莫不是我们那次遗迹中得到的功法？”

江胜衣说道：“当时你我各自抄录了一份，原本想着以此来比拼一番。但后来发生了诸多事情。你我也不是专心拳法之人，也就淡忘了。但师弟我在闭关之时，参悟轮回之意，却是明悟了那拳法真谛。想与师兄品鉴。”

江胜衣端的大方，却是要将武学感悟与孔有师共享。目的是了解多年前的一次比拼，以圆满自己的心灵，再添胜势。

孔有师说道：“很巧，为兄也是悟出了一点，不过不是轮回，是生死，与师弟共享。”

江胜衣却是抽出了剑，说道：“师兄，不急。热身结束，还是早点见真章为好。待我击败了师兄，再来商讨这拳法奥义。”

孔有师说道：“江胜衣啊江胜衣，还是没有变。听到这口气，才我感受到真实，真是你。呵，为兄可没有那么容易输。”

江胜衣剑出，比武台瞬间变得风起云涌，江胜衣的剑仿佛一下子把天都给捅穿，朝着孔有师刺了过去。

“浩然正气。”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其身上一股浩然正气冒出，直冲天际。孔有师也是终于拿起了自己的兵器，一支铁笔不知何时出现。朝着江胜衣刺去。孔有师并不是领悟了‘浩然正气出儒门’的浩然正气。只是读书多年，养的一口浩然正气。短时间内，以秘法催动，也能产生莫大的威能。

这也是孔有师的奇遇。其小时候喜爱游玩名山大川，曾经在大山深处，寻到一座破败的书院，里面有着一部经书，经书上记载了儒门的一门修炼之法。是儒门一位先辈根据浩然正气琢磨出的一门法门。平时读书养气，好处颇多。但是限制也是很多，有着不少缺陷。因此，即是孔有师上交师门后，修炼的人也很少。几乎是孔有师的独门绝学了。

优势是短时间内可以跟正宗的‘浩然正气’争雄。缺陷则有，一，时间持续缓慢。

孔有师的爆发很短，只是将江胜衣的剑出无敌的气势破去，就有些无力了。

二是平时行为需要符合正气标准，不可作恶。这跟现在的战斗没有多少关系，就不多表了。

逼退江胜衣后。孔有师手持铁笔，却是开始了反击。其以书法为剑法，为刀法，为棍法。不拘一格，不拘于形。一横一竖之间，都有着种种玄妙。

江胜衣也不甘示弱。既然剑出的凌厉气势被破去。江胜衣顺势施展了轮回之意。其剑势时不时恢复刚开始的凌厉无双，但又没有长久保持，会跌落。保持轮回。这不是坏事。一直紧绷的线只会断裂，难堪大用。以江胜衣的本事，自然会使剑在巅峰的时候击中敌人，在衰落的时候修养自己。这是轮回。

“道、义、礼、乐、春、秋……”内力纵横之下，孔有师以笔写下的字也浮现了出来。每一个字都蕴含了无穷的力量，须知古今多少读书人的愿力加持在了上面，是代表人族的传承。

孔有师执笔写春秋，意气风发。

“生老病死，皆为轮回。天地不存，只为轮回。”这不是一剑，是两剑。剑刺的是一剑，剑气刺的是一剑。

江胜衣的轮回之意终于展露峥嵘。孔有师威能莫名的字体在轮回之意下走向消散，或许在轮回之意下还会重新凝聚。但这个空档，足够决出胜负了。

但是孔有师不会就这么认输。其意境张开，抵挡着江胜衣的轮回侵蚀。

两边互不相让，这是量的碰撞，这是理念的争锋，这是道路之争。

“言出法随，随法万千，天下诸道，以儒为尊！”没想到孔有师的性子里也会有这么霸气的一面。随着孔有师放开手脚，场面陷入了白热化，该决定最后的胜负了。

江胜衣却是没有出声增强自己的气势。打气加油是弱者的行为。现在也不例外，是孔有师处于下风。哪怕其提气做最后的挣扎，依然是处于下风。

“你输了。”

江胜衣说道，然后其赢了。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大势已成，纵使有再多手段也无力回天。因此，江胜衣才会说这句话。不是妄言，讲的是事实。

“哈哈，为兄是输的心服口服。”孔有师心胸宽广，虽然败了，但却不失风采，与江胜衣谈笑风生。

孔有师说道：“虽然比武输了。却还是要再做一场。你我对那拳法的领悟却是要比一比。为兄要挣些脸面回来。”

江胜衣微笑说道：“师兄却是想差了。怎会，师弟怎会输？”

两人是多年的旧友。这些话并没有争锋相对的味道，反而是老朋友那种聊天方式。

两人却是用拳法，又打了一场。两人用的是一样的拳法，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并不相同。

孔有师的拳法大气工整，大开大合。有股浩然正气的味道。行的正，做的直。打你杀你问心无愧。有股看透生死的意味。

江胜衣的拳法则是注重韵味，注重技巧的结合，前一招是后一招之因，后一招又会引起前一招之变化，有着轮回的感觉。

二人这一番交手都得到了很大的启发，没想到拳法竟然还有这样的变化，一时之间二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领悟之中。

孔有师先醒转，待得江胜衣也醒后，说道：“你的轮回之意已经如此精深了。”

江胜衣说道：“你的生死之道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