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第一战
此时的阿牛,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大喝一声“走”,提起易蔚然,几个纵身,就到了洞口。哪知道刚出洞,就感觉一阵强烈的光线刺向双眼,剧痛之下,不得不放开易蔚然。
易蔚然冷笑一声“无知”。
她看着阿牛蹲在地上,双手遮着眼睛。此时若是对阿牛下手,是最好的机会,但她武功低微,却是不敢冒风险。
易蔚然心里想到:“等聚集了人手,生擒了他,再严刑拷打,不怕他不说。”
主意打定,便转身朝一侧假山奔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阿牛毕竟江湖经验浅薄,他哪里知道,在石牢中住了两年,眼睛已经习惯洞中微弱的光线。如今突然暴露在阳光之下,巨大的光线反差,眼睛自然承受不住。幸亏他体质远超常人。若非如此,双眼早就瞎了。
阿牛撕了块衣角缠在眼睛上,摸索着找了张石凳坐下来。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但双眼看不见,以静制动总好过瞎冲盲撞。在石牢中住得久了,除了练就一双能暗室辨物的好眼睛之外,听力也较以前敏捷许多。四周甚是安静,只在远处偶尔听见几下雀鸟追逐嬉闹和冷风刮过耳根的声音。
石凳上的积雪被阿牛体温加热,融化的雪水浸湿了本来就不完整的衣裤,寒风吹来,不禁得打了个冷颤,外面比上石牢,冷多了。
为了抵御寒冷,阿牛就进入运功状态,不久,便进入人物两忘、灵台空静的境界。
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只听见一个清冷的女声的声音说道:“那小贼的双眼被阳光刺伤,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咱们趁机生擒了他。”
正是去而复返的易蔚然,看来她搬了救兵来。
阿牛心里一阵打鼓,心想:“看起来来了好多人,这下该如何是好?。”
易蔚然领着一群彪形汉子,从假山后窜了出来。她当先说道:“果然还在这里。阿三,只须抓住他就行,不可伤了性命。”
众人将阿牛围在中间,其中一名留着络腮大胡的汉子说道:“小姐,你就瞧好吧。这小身板,都不需我出手。”
易蔚然骂道:“少说大话,擒不住他,我唯你是问。”
阿牛心里着急,但苦于眼睛看不见,这一乱,听觉就受了影响。
阿三朝身边两名汉子说道:“老四老五,你们先上。”那两人点点头,一前一后朝阿牛逼近,其他数人都向后退了十数步,成合围之势站定。
阿牛听声辩位,知道两人分别从前后攻来,便斜身侧移,并朝身后那人猛地踢出一脚。那两名汉子拳掌相加,配合默契,阿牛虽然学了‘九流心得’,但一直没有机会验证心经的威力大小,如今突临大敌,心声怯意,只几招过后,便手忙脚乱起来。
易蔚然见状,心里想到:“这小子是学了凄惨老鬼的‘九流心得’吗?怎地这般不中用?莫不是传说是假的?”
阿牛越急越慌、越慌越急,额头上渐渐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心想:“如此下去,非被易蔚然逮住不可。”
阿牛努力静下心神。说也奇怪,这样一来,顿时觉得整个人空灵起来,那两名汉子无论挪形移位还是挥掌出拳,都仿佛是看见了一般。
这时,那两人又合力攻击过来。出掌的汉子力劈华山,单掌夹着呼呼风声从天而盖;使拳的汉子则踢出连环腿,向阿牛下盘狠扫。这样的配合天衣无缝,就算是江湖上一二流的高手,要想顺利避开,也是困难重重,更何况阿牛双眼看不见。
阿五见状大喊一声“好”,以为阿牛这一回必然逃不过凶狠的夹攻;易蔚然也是喜上眉梢、拍手叫好。哪知道就在两名汉子的拳脚将要接近阿牛身体的那一刻,突然响起两下“波……波”的悦耳声音,紧接着,那两名汉子的身体好比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三丈开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只是一击,两名汉子就昏了过去,若不是阿牛心善。只怕就是一名呜呼了。
“住手!”
在阿牛反击的时候,一道怒吼出声。
只见两位老者施展轻功从远处而来。
一个身高八尺,满脸花白胡须,一双虎眼不怒自威;另一个长须过胸,身着皂白道袍,手持葫芦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但奇特的是却是没有头发,还有九个戒疤。
易蔚然跑过去跪在花白胡须的老者身旁,哭道:“五叔,这贼人好凶狠的手段,一连伤了庄中十来名好手。”
易蔚然是争眼说瞎话了,阿牛刚刚脱困,满打满算,也就伤了刚刚两人,一手之数都不到,哪来的十数名?
但花白胡须的老者正是易蔚然的亲叔叔,远来山庄的现任庄主易晓天。而另外一人却是白马寺的了缘和尚。
之前易蔚然所说的欺师灭祖却是撒了个谎。其是趁着易晓天今日会见白马寺的了缘和尚,不能按时去逼问凄惨老人,自己偷偷地前去。由此可见,这叔侄女二人也是各怀鬼胎了。
易晓天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一把提起易蔚然,怒道:“没用的东西,你除了哭和逃命,还能做什么!”
了缘和尚看着坐在石凳上的阿牛,见到他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之情,问道:“这一切都是阁下所为?”
阿牛出手伤人也是心怀愧疚,说道:“我一时心急,才误伤了他们。”
易晓天怒道:“误伤?杀人偿命,纳命来吧。”
说着,易晓天就要动手。
了缘和尚拦住易晓天,说道:“易庄主,莫要冲动,贫道看这两位倒地的汉子并无大碍,没有性命之忧。”
阿牛见这个道长身穿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但是头顶却是和尚的戒疤,真是古怪,古怪。
了缘和尚问道:“这位施主,不知名讳?和远来山庄有何过节?”
阿牛听这了缘和尚一会贫道,是道家中人。一会施主,又仿佛是个和尚。真是古怪。但阿牛没有想太多,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是甘牛,甘宁的甘,甘兴生的甘,生肖的牛。与远来庄并无仇怨,就连山庄的名字,也是头一回听见。”
易晓天道:“大师,何必与他啰嗦,待我取了他的小命来。”
了缘和尚轻声道:“易庄主不可急躁。庄上的弟兄身手都不弱,他蒙住双眼,仅凭一双肉掌便轻易击倒他们而不伤性命,单看此点,就不在你我之下。其似乎并没有恶意,还是打听出身份再说。”
了缘和尚问道:“原来是石兄弟,却为何蒙着眼睛?”
阿牛道:“我刚从洞中出来,被阳光刺伤了眼睛,看不清楚。”
“山洞?”易晓天和了缘和尚同时轻呼出声。
易晓天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想到:‘难道他是从凄惨老儿那里出来?这怎么可能。’
易蔚然抢道:“不错,他就是......”
“住口”易晓天却是大吼一声,打断了易蔚然后面的话。
他虽与了缘和尚是好友,但出尘山庄囚禁凄惨老人的事情,属于绝密,除了庄上几个关键的人外,其他人对之一概不知。他怕易蔚然没心没肺,说了出来,便堵住她的话。
易晓天心里盘算着:眼前这叫花子果真从石牢出来,若他偷学了凄惨老人的‘九流心得’,便要想方设法将他留在山庄,日后再慢慢逼出心经的口诀;若没有学得,也不能留他活口,万一囚禁凄惨老人的消息散布到江湖上,那山庄往后的日子,就再难安宁。
反正左右是不能放了眼前的叫花子,这个自称甘牛的莽汉。
易晓天打定主意,说道:“闯我山庄,杀我门人。不管你眼睛看不看得到,总是要做个了断的。”
其将散落在地上的一柄单刀踢到阿牛身旁,又道:“你眼睛看不见,那是没有办法之事,我不在兵器上占你便宜,总不至于让江湖上的人说我欺负手无寸铁之人。”
装模作样地说完,其抽出长剑,凝神戒备。
了缘和尚知道此战不可避免,便拉着易蔚然退到一旁。
阿牛没有捡起地上的兵刃,而是傻头傻脑地说道:“杀人,我没有杀人啊。”
了缘和尚道:“甘兄弟,你试着摘下眼睛上的布,过了这许久,差不多已经恢复。”
了缘和尚对憨厚的阿牛有一种奇怪的好感,相信这就是他的本性。但是易庄主却是打定主意要讨个说法。了缘和尚也没有办法。
阿牛听从了缘和尚的话摘下黑布,果真依稀看见一些朦胧的轮廓。
易晓天叫道:“出招吧。”
其长剑一挺,对准阿牛的胸腹缓缓刺去。使的正是有朋剑法。
有朋剑法以一快一慢两个极端闻名于世:初学者关键在一个快字,配合轻灵的身法,往往在对手还未看清楚剑路之前,就已经将之斩于剑下;学到剑法的后期,逐渐变快为慢,一个剑招看似拖泥带水,其实内涵无数个变化,它讲究的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在对手还招漏出破绽之时,再制敌以快。
易晓天为了一击而中,刚上来就使出了出尘剑法的最高套路。
了缘和尚没想到易晓天一出手便是杀招,忙在一旁提醒阿牛:“小兄弟,这是闻名江湖的出尘剑法,小心了。”
阿牛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朝自己逼近,速度缓慢,不似多么凶狠的杀招,但对方既然是一庄之主,又对他心存报复,不敢大意,连忙捡起地上的单刀,提刀护胸。
易晓天这一招的绝妙之处就是逼对方先行出手,再从对方的破绽中攻入要害,哪知阿牛只是提刀防守,却不进攻。其心中一凛暗想,莫非这人识得我剑法的精髓?
其当即又变慢为快,剑尖连抖数朵白花,直取阿牛云门、乳中、灵墟、幽门四处要穴。
易晓天哪里知道,阿牛之所以不攻击,一来是因为看不清对方的招式,二来是因为从未学过刀法,不知道从何下手。不,别说刀法,是什么武功招式都没有学。虽然学习了‘九流心得’在内功上进展很快,身体素质也是因此大幅提升,但其依然不会招式。对付一般的好手,拼接力量还能碾压,对付高手却是束手无策了。
无奈,阿牛也知道危险,没办法,只能胡乱挥舞单刀。嘿,这种乱刀破绽百出,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了解这个门外汉。但,这仅仅只乱刀法本身。要知道,再寻常的招式若是由高手使出,也是有不一样的威力的。虽然阿牛不是这样的高手。但是其有本钱啊。这么魁梧的身材,爆炸般的力量。这乱刀也被其挥舞的密不透风。
“磅”刀剑相交,易晓天立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通过剑身传来,一个站立不稳,竟然向后连退了五六步,内府气血翻腾不止。
易晓天却是低估了阿牛的力量,见到阿牛破绽百出的刀法就有了轻敌之心,却是吃了个暗亏。但阿牛也不好受。虽然阿牛及时向后闪避,但还是被剑尖在胸前划出了数道口子,所幸入肉不深。
在一旁观战的了缘和尚忍不住‘啊’了一声。这易晓天内外兼修,在当世也是一名高手了,尤其他的有朋尘剑法,更是威名远播,其剑术堪称剑法大家了。没想到刚一出手,就被对方逼退了五六步。
易晓天心惊之余,想到:“他果然学了凄惨老人的‘九流心得’。要留住他,这就难了,得好生想个法子才行。”
一招过后,两人都不敢再贸然出手。
渐渐,阿牛的眼睛完全适应了外间的环境,但阿牛没有主动进攻,就这么相安无事,其实是很符合阿牛的冤枉的。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易晓天虽然年过六十,但依然性烈如火,过得一阵,他按捺不住,使出一招‘不亦说乎’。
有朋剑法的杀招!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