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二十七章 难以定夺

窗外的梅花暗香袭人，柳平雪抿了口茶。那梅香和茶香竟混在了一起，让人分辨不清是何种味道。真是好茶，也真是好花。

这平武人，并不简单！

“师祖近日悟到些剑法玄机，便决定立刻闭关，望剑法能再次突破。柳大侠自然也知道如今江湖纷乱，武林与皇室再次分道扬镳。没了三重天，恐怕这天下自然要乱起，去一夺那所谓的权柄吧。”平武人道。

柳平雪两眼微凝，暗道这平武人所说极是，短短几句话就将当今天下的局势给点得一清二楚。洛河国若要复国，也只有将武林与皇室再度相融。那么最有力的援手，也必定只有离王七上的“莲山剑宗”了。

柳平雪看了鹿群书一眼，二人心有灵犀，鹿群书自然明白柳平雪的意思。

既然今日你们寻我上山，那我们就索性探探你们是否有结为盟友的想法。柳平雪和鹿群书本就有想过抽空上一趟莲山。只是本想着是在到达那“绝对安全的地方”之后。

“若要平定这祸乱，最好的方法不正是让洛河国复国吗？假如今日见不到道武真君，我等就只能去主峰见见灵武一脉了。虽然与她们的交情不如道武一脉深，但总归灵武一脉是如今莲山剑宗的主脉。”鹿群书的话意明显，今日只有让他们见道武真君一面，平武人的辈分还轮不到和柳平雪商讨这种大事。

平武人不恼，只是徐徐开口；“柳大侠，鹿大侠成名尚早，恐怕未曾听过在下的名字。只是现今道武一脉的事务的确由在下打理。”

站在平武人身后的绿水颔首，已懂得平武人的意思：“师父本虽不是道武一脉天赋最佳的弟子，但是师父刻苦修炼，一手剑法了得，不受天赋所制。数年前，本门莲云秘境试炼开启，师父以剑破其主阵，被誉为道武一脉十年第一天才，终用勤勉证明了自己。师父自此开始受真君和长老们之喜，赐予平武人之称号。”

柳平雪自然知晓莲云秘境。莲山剑宗十年一开莲云秘境，唯天性勤勉剑法俱佳者可入其试炼，唯大天赋者可破其主阵。想来这平武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莲山剑宗又一中流砥柱。

“那既然如此，平道友必定可以代表道武一脉了。那在下就不拐弯抹角了，不知道武一脉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助洛河复国。”柳平雪道。

平武人微微思踌，“不知柳大侠以何为复国之契机？如今影王虽让洛河国生灵涂炭，怨声载道可终究已是这一国的帝君。如今虔王生死不明，难不成就已你这虔王侍卫之名举旗复国吗？”

方才是鹿群书质疑平武人的身份资格，而短短几息之间，便被其反质。柳平雪和鹿群书对这平武人更为警惕。虽然莲山剑宗本就是名门正派，诸脉弟子也应是朋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凭在下自然是无这资格。但若洛河国的皇子已经被在下寻到…”

“那可否让我见见小皇子？”平武人打断了柳平雪的话。显然他早已知道皇子就在柳平雪身边，不然之前寒江也不会已梁子平的性命要挟柳平雪上山。而后他又让弟子绿水前去解围，还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平武人这是要给柳平雪一个下马威，告诉他莲山剑宗并不会有多么忌惮他这个第三天相。

柳平雪眉头微皱，但还是挥挥手让李念去将梁子平寻来。梁子平被李念带入厅内，一双满是好奇的双眼不断在大殿及众人身上打量着。平武人看着身前的梁子平，不禁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可是洛河古国的皇子啊！

“既然皇子已经在此，那平道友的意思是？”柳平雪道。

“这…”平武人面露难色，“在下无法定夺，还是等真君他老人家出关吧。这段时间只能劳烦各位在我莲山剑宗稍住些日。”平武人摸着梁子平的脑袋说道。

“你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吧！不是说道武一脉皆由你来打理吗？事到如今你也见到了皇子，却又说你无法定夺？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鹿群书拍案而起，这平武人扭捏的态度让他火冒三分。

“鹿兄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便等真君前辈出关再议吧。”柳平雪伸手按下了鹿群书，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时，一名弟子入了厅内。

“禀告师尊，柳前辈。灵武一脉以飞鸽传书，邀请柳前辈一行人参加真莲圣女的大典。”这人正是寒江。

“我与灵武一脉并不熟络，怎会邀请我等去观礼？”柳平雪其实一直只同莲山剑宗中的道武一脉交好，不然他也不会来见平武人。

“想必灵武一脉觉得，真莲圣女的大典有柳大侠参加，一定更有分量。希望大侠能赏脸前去观礼，这毕竟也是我莲山剑宗三脉共同的大喜事。”平武人脸上露出笑容，鹿群书不屑地“哼”了一声。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等就受邀前去吧。”柳平雪颔首，“若道武真君前辈出关的话，还请平道友代为告知。”

“这是自然。”

“还请各位前辈随晚辈这边来，灵武一脉已准备好各位的起居。”柳平雪一行人跟随寒江离去，平武人的院内顿时变得有些空阔。

“师父，我们道武一脉素来与柳大侠交好，为何不直接答应柳大侠呢？洛河古国复国也是民心所愿，大势所趋，我觉得答应他们也并无什么坏处。”绿水轻声开口，今天的事情让她忽然有些不懂自己的师父了。在她看来，师父今日所作所为的确有些失态，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到过的。

“绿水，你不懂。如今江湖纷乱，不如你所想那么简单。等你何日下山历练一番，自然就会懂得为师的难处。这江湖中想救人助人不难，唯独自保最难。你回去练剑吧。”平武人转身走向床边，叹了口气，挥挥手让绿水离开了大殿。

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人了。

平武人掏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皇子现”。只是能墨迹已经斑驳，显然是早已写好。远处一只老鹰破空而来，平武人将纸条悬于其脚上，让它将字条带去远方。

“这梅花一年比一年香了，徒儿真是舍不得这啊，师父。”

不远处的一所小院里，梅花如雨般飘落。一旁的房门敞开，看里头那摆设，是一女子的闺房。绿水的身姿正在院中不断变换着，手里的剑正是梅雨的起因。

师父的那句“你不懂”一直萦绕在绿水的心间。

凭什么我不懂？凭什么我不是真莲圣女！

绿水从小就入了莲山剑宗的山门，练剑的天资不俗，被许多前辈所看中，自然心底也有些心高气傲。作为道武一脉的大师姐，在她听见灵武小师妹要成为真莲圣女的时候，她也曾暗暗低头抹过眼泪。她知道只有自己更努力，才能有可能超越她。只是今日师父对自己的否定，再一次刺激到了绿水。

“绿水师姐！你在吗？”绿水微惊。但立刻听出了是寒江的声音。

绿水打开院门，只看见寒江低着头，脸色微红。

“这个给你，我刚去主峰上看见的。”绿水接过寒江手中之物，是主峰灵武一脉的梨花。她再看向寒江，从小就陪着她一块练剑的男孩现在也已经长大了。

寒江见绿水接过梨花，眼里露出喜色。但立刻又黯淡了下去。

“师姐，你知道今日师尊为何让我们演戏吗？”

原来他也在苦恼此事啊。绿水轻轻摇了摇头，“师父的事我们不必多想。”

今日寒江下山以皇子之名要挟柳平雪上山，绿水出手解围自然都是平武人的指示。他们二人第一次对于师父的意思迷茫了。

“来陪我练剑吗？”绿水开口打破沉默。寒江微笑点头，旋即从腰间拔出剑来刺出。

“小心了师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对于他们二人来说，练剑才是真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