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节 高额利息

又是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好天,楼下的孩子们又在玩耍嬉戏,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奥甲新天地,王立彬家中,水之湄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份单子,正在与上河那头的母亲通电话。

“他的病没有多少好转,因为最近经常还会有应酬,要去星辰上班…妈,我很好,孩子也没有什么问题…”说着,她低下头,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又看着手里那张检验单,回忆起医生的话,眼神黯淡了下来。

医生一脸严肃地对她说:“死胎一定要及时处理,否则会引发一系列妇科炎症,严重的话整个子宫都要摘除。如果你不想今后这辈子都不能生育,或者出现凝血功能异常,你就最好马上做清宫手术。”

还记得当时如五雷轰顶一样绝望的心情。洁白的墙壁冰冰冷冷,就像有一把无形的手术刀割着她的心。如今站在阳台上,听着楼下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水之湄拿着手中的B超单,却只能用这样的谎言安慰远方的母亲。

电话那头的水之湄母亲信以为真,满心欢喜:“好,好,那就好…”

水之湄故作轻松地笑笑,牵起僵硬的嘴角。这时,母亲关心问道:“那阿彬要辞职养病,以后打算做什么呢?夜总会这个行当,怕是做不下去了吧?”

水之湄叹气,“做夜总会这个行当的人,很难再离开这个行业,其实就算换了任何行业都是这样的道理。就像一个长期从事渔业养殖的人突然要转医疗行业,怎么可能?”

母亲也叹气,“是这样啊…他这回退下来,恐怕就差不多退休了吧?”

水之湄忧伤的望着窗外,“他不肯,他说男人不能停下来,他可能还想用手里的钱做些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平时我们很少说话,我对他出不了什么主意,也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哎,那不如这样吧,”母亲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提议道:“既然他退休了,对未来也还没有个方向,那就不要盲目乱投资,还不如存着安心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他…”水之湄面露难色。

母亲接着说:“你小舅最近在搞理财,只要把钱都放他那儿,每个月就有很高的利息拿,就算坐在家里吃喝玩乐都有钱可赚。我已经给了他三十万,他当场就给了我6000块钱,比银行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水之湄听闻吓了一跳:“这不是在放高利贷吗?”

“哪有那么夸张,这又不需要我们来操心,我们只需要把钱放他那儿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他自然会搞定。”

“可是…”水之湄心有犹豫,“万一我们急需钱的时候他拿不出来怎么办?”

母亲笑笑:“不可能的,我已经放他那儿好久了,期间需要钱的时候也取出来过,他二话没说就给我了,一点也不拖沓,比银行效率还高呢。”说着,她又笑笑,“毕竟是自家人,我放心,要是外人,我也不敢这样啊。”

水之湄犹豫着问:“可是…他把你的钱拿去做什么了?怎么能每个月给你6000这么高?他这些钱从哪赚的啊?”

母亲愣了愣,说:“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也是做投资,他在外面生意做得很大的,什么生意都做,呵呵。”说着,她又劝道:“反正阿彬也要退休了,与其把大把的钞票拿出去盲目投资,人还得每天被绑在公司里,绑在事业里,那还不如拿出来做点理财,也好享享清福,他岁数不小了,该是享福的时候了。这些年来,你们的积蓄应该有不少了吧?三百万应该有的吧?”

“呃…嗯。”水之湄点点头。

母亲劝道:“这个世界没有钱寸步难行。他熟悉夜总会这个行当,可是别的行当他不熟啊,三百万不是什么小数字,盲目投资万一血本无归怎么办?放你小舅那儿,阿彬可以享享清福,你也好安心养胎、教育孩子,何乐而不为呢?”

听见“孩子”这个词,水之湄怔住了,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听着楼下孩子的嬉笑追逐声,心里又弥漫起淡淡的忧伤。

“咯嚓”一声,身后响起了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是王立彬走了进来。

“在跟你妈打电话?”

“嗯。”她点点头,忽然问道:“你也在听我打电话了?”

他呵呵笑笑,“本来是不打算听的,可是你提到了我,我就听了一下。”他顿了顿,问道:“你跟你妈在讨论什么?高利贷?每个月6000是怎么回事?”

“呃,就是…”水之湄想了想,“如果把钱放在我小舅那里,可以每个月拿一点利息,这个利息比银行高不少。”

王立彬皱起眉头:“你小舅?”

水之湄点点头,“嗯,我从小一起的小舅,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最喜欢吃粽子糖,他每次都给我好多,每回他都主动带我去游乐园…他比我爸对我都好。”说起小舅,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可想起那个身陷囹圄的爸,她又陷入忧伤。

“比银行高不少的利息…”王立彬心有犹疑,陷入了沉思。

水之湄忽然岔开了话题问道:“对了,老公,杨虹现在回家了,你不是说有事要跟他说的吗?”

王立彬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现在每天心思都不在身上,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游戏,就盼着明明回家。明明一天不回家,他就一天没有心思去处理别的事情。”

水之湄恍然大悟:“这也难怪,毕竟高明明肚子里那个,有可能是杨家的种,他期盼了这么久,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要不然这场婚姻,他基本上算是白结了…”说着,她又问道:“对了,老公,你要跟杨虹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王立彬却仿佛不愿透露,模棱两可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水之湄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问道:“那你当初发杨虹短信的时候,为什么不发给杨虹那个东山的新手机号呢,那样的话他很快就能收到短信,很快就能回下江啊,为什么你要发他那个永远关机的旧号码呢?万一他始终不开机怎么办呢?你岂不是永远没有机会告诉他了?”

王立彬摇摇头,自信地笑了:“我赌杨虹不会真的废弃那个旧卡。”

说完这话,他心里打起了算盘。他深深知道,他得知杨虹东山新手机号是采取怎么样一种手段。如果那条短信发去了杨虹的新手机号,杨虹可能会猜到是高明明泄露出去的号码,从而逼问个不停,万一高明明一怒之下选择拼个鱼死网破,抖出一切过去,抖出何俊毅,也抖出王立彬,到那时候,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可是这些话他并不能说给水之湄,只好用“赌杨虹不会真的废弃那个旧卡”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搪塞过去。所幸水之湄也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只是手扶着窗台望着楼下发呆。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洒下一片光晕。她捏着那张B超单子,护住平坦的小腹,面带忧色,根本没有听进去王立彬说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她又开始喃喃自语了,自打从医院出来,她就时常这样望着楼下的孩子们,像个精神病一样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的肚子一点也不疼,身体一点也没有什么功能异常的毛病,下身一点也没有流血或者发炎的症状,而且…我还有妊娠反应的,我一直有想吐的感觉,我的孩子一定还在发育,只是B超没有测出来而已,现在的科学技术谁敢保证就是最先进的,没有胎心不可能就是百分百的死胎,我一定是个例外…”

王立彬摇头叹息,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