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身先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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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笑被解开了穴道，却被宋无胆用独门手法用金针刺进了几个穴道。

鱼笑能走，能举杯，但却无法动武。

船尾的甲板上，已摆好了酒菜。

鱼笑坐下，饮酒。

三杯酒过，鱼笑看着酒杯苦笑道：“我最爱喝的，便是这竹叶青。为了扮作毕云前辈，我喝了不少烧刀子，委屈了我的喉咙。”

小春玉道：“你扮得确实不错。”

鱼笑道：“看你们对付我的样子，好像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小春玉道：“不错，你扮的很好。你知道最难对付的是什么人？”

鱼笑道：“并发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最难对付的，无非是你一点都不知道，一点都不了解的人。”

小春玉道：“江湖中，好像从未有你这么个人。”

鱼笑道：“那是我本就是江湖之中的一条小鱼。”

小春玉道：“可是你的武功，你的智慧，却比江湖中名气最大的人还要高出许多。”

鱼笑笑道：“所以我让你们很头疼。”

小春玉道：“若不是你，承天镖局和丐帮现在已经能将整个江湖搅成一锅粥。”

鱼笑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小春玉道：“可另外一个鱼笑，最近做的事情却太少。”

另外一个鱼笑，便是岳华了。

鱼笑确实不应该让岳华只待在申九的庄园里的。

毕云，鱼笑，岳华，这三个人的身份本就扑朔迷离。

何况，鱼笑化作的毕云，还取了个新的名字，毕万。

层层环节，本来能天衣无缝。

可是鱼笑却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假的，便真不了。

鱼笑识破了假耿忠，却忘了把自己做得更像自己一些。

鱼笑岂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宋无胆冷笑道：“我宋家祖传奇技淫巧，岂能不懂易容术，你纵使易容之术用得惟妙惟肖，可在我这个专家的眼里，还是可以看破的。”

鱼笑道：“你击飞我斗笠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我？”

宋无胆道：“那是当然。”

鱼笑笑道：“你还真是好大喜功。”

宋无胆怒。

小春玉却示意宋无胆坐下。

小春玉道：“毕云也可以易容。你的破绽并不在此处。”

鱼笑捧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道：“我的破绽是白一龙嘛？”

小春玉道：“在小船上的时候，你为了推开我，情急之下说出了白一龙的事情，我便知道你就是鱼笑了。”

鱼笑笑道：“你对付男人的本事，确实不小，否则我也不会用那样一种方式将你推开。”

小春玉道：“白一龙的死，承天镖局不会说，丐帮不会说，辽东大营的几个人更不会说，因为各种厉害，牵扯江湖两大势力的和睦，若非你参与其中，你怎会知道？”

鱼笑道：“所以我必是鱼笑无疑了。”

小春玉道：“你本可以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大名堂，你以你的武功智慧，甚至可以在我们制造出一场混乱的时候趁机起势，只要你肯，说不定承天镖局到时候就是你的。”

鱼笑道：“可惜我天生就是个嫌麻烦的人，江湖大乱那种大大的麻烦，还不如我冒些险，不让它发生的好。”

小春玉又道：“只可惜，你现在的麻烦却大得多了。”

小春玉又已一种奇怪的神情望了望鱼笑，道：“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有信心，没算到你现在的下场？”

鱼笑道：“我当然想到过，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小春玉沉默了良久，道：“你这种人的信仰，真的很可怕。”

鱼笑轻松地笑了好几声道：“对你们来说可怕，可对于许许多多善良的人来说，我这种信仰可爱的很。”

小春玉道：“你真的很聪明，这种聪明人死了，确实太可惜了。”

鱼笑道：“可惜归可惜，但我已不得不死了，是吗？”

小春玉道：“或许我可以考虑把你关起来。”

鱼笑道：“我会逃跑的。”

小春玉忽然很悲伤的道：“这种人，真的不多。”

鱼笑知道，小春玉似乎是想起了她的主人，为倭国的万民免遭兵戈之祸而向敌人投降。

可是倭国幕府的掌权者知道，旧一代的天皇，不论如何都是一种重要的符号，效忠这种符号的人，自然不少，所以没有杀他，所以在十几年之后，才违背了当初的协定，可是这时候，旧一代的天皇已经年老，是不是连振臂一呼的力量都没有了呢？

终于，那只手臂终于还是举起来了。

又有很多人因此流血。

既然当初怕流血，才做出的选择，现在为何又要改变？

如果不变，这样忍受下去，或许便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波澜。

鱼笑只剩下悲哀。

悲哀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鱼笑终于开口，道：“言尽于此，我的时间到了。”

小春玉道：“我会让你舒服些的。”

鱼笑道：“怎么舒服？”

小春玉道：“你可以喝下这瓶酒，这瓶酒里有宋先生用十二种蜘蛛的毒液淬炼的毒药，保证会让你的所有感觉全都麻痹，然后死去，而且这里面还有少量的阿芙蓉，你甚至会觉得很快乐。”

鱼笑道：“不不不，这样的死法，我不愿意。”

小春玉道：“那你想怎么死？”

鱼笑道：“我至少要为我的朋友再做一件事。”

说罢目光炯炯地盯着沙猛。

鱼笑道：“来吧，朋友，亲手杀了我，你便不再会有痛苦，不再会有迷惑，你便能比你的师父更强大。”

沙猛的手，在颤抖，颤抖得，甚至提不起来刀。

鱼笑道：“你的刀上，也许不愿意染上朋友的血。”

沙猛的全身肌肉，已经紧绷起来，道：“不错，正是。”

鱼笑道：“可是你知道，你杀了我，便会湮灭你的所有痛苦。”

于是，沙猛朝小春玉要来了一柄匕首。

鱼笑安详的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沙猛的匕首已插入了鱼笑的心脏。

血，已经流出。

沙猛松开了手，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小春玉检查了鱼笑的尸体，心脏中刀，已是万万活不成了的。

鱼笑安详的脸上，已不再有丝毫生气，他的呼吸已经停止。

小春玉道：“来人，把他的尸体放在棺材里。”

沙猛缓缓点燃了一袋烟，用力吸了几口，道：“他不需要过多的仪式，这么让他去就好。”

小春玉点头，道：“你觉得这样比较妥当，我便依你。”

沙猛流着泪，将鱼笑的尸体抱起来，“噗通”一声，鱼笑的身体，已和这片平静的大海融为一体。

沙猛不说话，只抽烟，不停的抽烟，直到天亮。

小春玉也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最强的敌人，已经葬身海底，小春玉可以安心地睡一个好觉了，可是她一颗悲伤的心，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