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暴风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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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比起大海。

沙猛似乎无视不在闲暇，只是站在小春玉那艘幽灵一般的船的甲板的末尾，不停地享受着那袋烟给他带来的干燥的刺激。

沙猛面对大海的时候似乎格外的平静。

沙猛说，比起沙漠，大海在风平浪静的时候确实温柔太多了。

但是发起脾气来，大海却可怕得多，沙漠虽然保持着它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态度，但至少置身于沙猛风暴中的人们尚可感觉到，自己的脚是踩在地上的。

在海中，却不会。

沙猛经常白天睡觉，夜晚对着大海。

沙猛说，夜晚的时候，对于未知的事情，总会激发人的恐惧。

只有适应了这种恐惧才能面对毕云的刀！

所以夜晚，小春玉站在了沙猛的身旁，同沙猛一同观望着这深邃无际的大海，这深邃无际的黑暗。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给我师父？”

“明天。”

沙猛很从容。

甚至沙猛很愉快地点燃了自己的烟枪。

沙猛道：“你觉得，我师父会相信你的话？”

小春玉却没有回答沙猛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觉得你师父的心里，装的是万驼堂，还是像那些人一样，装的是天下？”

沙猛吸了几口烟，默默道：“不知道。”

小春玉笑道：“你所希望呢？”

沙猛不说话。

如果毕云心里装的只有万驼堂，那么自己的命，便可换来毕云和小春玉的合作。

如果毕云心里装的是天下，是为华夏子孙的尊严，那么小春玉便会和自己联手，除掉毕云。

沙猛突然道：“我现在也没想明白，我的师父究竟是英雄，还是枭雄。”

小春玉再笑道：“你们中土的文字，确实博大精深，好在我还是知道这两个词的区别的。”

枭雄是时刻想着占有的，而英雄却是时刻准备牺牲的。

沙猛道：“也许我师父的心里，还装着那个女人。”

小春玉问道：“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女人毕竟是女人，女人毕竟了解女人。

所以小春玉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毕云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只为了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沙猛道：“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论美貌，自然不及你，但我很羡慕她。”

小春玉道：“为什么？”

沙猛道：“若一个女人，能够完全了解一个男人的寂寞，那么这个男人便会死心塌地。”

不论是英雄还是枭雄，总是寂寞的。

小春玉道：“寂寞，我也懂。”

沙猛道：“不，你不懂。”

小春玉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踌躇，又闪过一丝坚韧。

沙猛道：“英雄。”

沙猛无疑说的是毕云。

英雄比枭雄更寂寞。

小春玉道：“那么，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