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之白狐魅影篇(三)

秦国王城,比起那嘉州来,又不知道要豪华繁荣了多少,这里对那些个普通人来说,不知道有多少的吸引力,就连司马凌站在城楼下,第一眼瞧见那王城两字的时候,这心里面也不免升起一阵澎湃的感觉来,曾经,他是盼着能来这里的,可是真正到了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却有些糊涂了,自己这般做,到底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为了她去许下一个承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固然是好,可因此也要受尽束缚,少了那一番自由之身,反倒不如一届书生,先来作画,游戏人间来得自在快活。

“你若是觉得这般就是对我的好,那你就去做吧!”送行分别的时候,胡媚是这般说道的,虽然言语不长,但情真意切着四个字,他却是感觉得异常的明显,对于她而言,能就这般的守着他,那就已经足够,无论他想要做些什么,都定然有他的道理,就冲着这一点,她也没有想要去反对的必要。

文章什么的,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而言,并没有丝毫的难度,状元及第之类的字眼,从他拿起笔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只是他不知道,从他的脚步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一切的结局就已经改变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自由的出入王城,我不过只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罢了,你又何必在我身上下这么深的功夫,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不防直说,又何必这般的遮遮掩掩,让人觉着不痛快!”大约是考试过后半个月的某个夜里,司马凌一个人站在那阁楼之上,眼神停留在哪高空之中,一轮圆月高高的挂着,十分的皎洁,没有半分的瑕疵,让人看着都觉得十分的舒坦,可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男人却高兴不起来,月圆人团圆,这才是幸福的事情,而这一刻,他爱的人却不再自个的身边,而且,还有一道烦心事紧紧的纠缠着,就这般烦忧下,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直到那神秘人出现在他的身后的时候,他才像是找到了什么解脱点一般。

“我是什么人,其实并不怎么重要,让你来博这功名,也是有别的缘由的!”一袭黑衣,即便是这月色这般的朦胧下,也看不清那一张脸,更何况,还有面具遮挡着,他缓缓的走到司马凌的身边站定的时候,有些深邃的说道,其实就算是他不说这话,司马凌也大抵能够猜到,一个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是不可能凭空的做出些帮人不利己的事情来的,这一点,当他在遭遇那个被称之为公主,高高在上的女人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有所觉悟了。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可一个人若是太聪明了,反倒不是什么好事,罢了,我这般做可不是为了你,凡人什么的,我没有那个兴趣去关心,我只是欠狐族一份情,终究是要还的,而眼下这个机会刚刚好!”那手指这么一挥之间,一道红光从那剑身之上激射而出,硬生生的将那不远处的树干顶端给削了去,这一幕,若是那常人,恐怕早已经给吓了一条,但这一刻,司马凌却似乎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半分惊讶的姿态,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一般,连带着那语气都显得很稳定,没有半分的波动:“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你想要说什么,尽管说便是,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得了!”

“我说过,我不关心凡人的事,而胡媚可不是什么凡人,他是上古九尾狐一族,是最接近仙的族群,可偏偏也是最接近人的生灵,她灵机深邃,若是能够放得下,自然就能够超脱成仙,若是沉迷其中,也就会沦为凡人一般,轮回中来,轮回中去,永远也得不到解脱,你明白吗?”这话说道这儿的时候,司马凌的心中,那种震惊的味道十足,他就算是再怎么的能想,也不会猜到胡媚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身份,九尾狐之类的字眼,书中也颇有记载,但在他的眼中看来,却不过只是鬼怪故事中的一幕罢了,是虚幻而又飘渺的东西,却没有想到,今儿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而且,就和那书中的桥段一般,书生和狐仙之间的爱情,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想到这儿的时候,他忽然又有几分不甘心了起来,那有什么会是注定的,只要有心去变,也就定然会有转机,说不定,幸运这两个字,真的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呢。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这就已经足够了,我现在才明白,她当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功名富贵这种东西,有就有,没有酒没有,原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别说什么公主,就算是天上的仙女,她也不能逼迫我怎么样,我这就回嘉州去,和她隐居那山林之间,相亲相爱的,乐得逍遥自在,有句话不是这般说吗,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和她,注定就是要做鸳鸯的!”司马凌的决心,就如同他的话一般,让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去怀疑,那神秘人也有个轻微的沉默,似乎在仔细的思量着他说的话一般,既没有去赞成,也没有去反对,半响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用一种很感叹的语气回应道:“或许你说得话也没错,相爱相守,原本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和别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只能对你说一句,你这般做,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自私?”司马绫转过头来,看着那身形的时候,似乎有些不解的重复道,在他的眼中看来,这两个字有些不着边际的味道:“我不懂,我用的是真心,换的也是真心,有那一点自私了,如果你是想用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说服我,我劝你还是放下了这样的念头!”

“我可没有想要说服你的意思,不过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罢了,就算是两个人这一生在相爱,恨不得天荒地老,可总有人要先撒手尘寰,这一点你不否认吧?”神秘人淡淡的问道,两人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平静,就像是相识已久的故人在随心的闲聊一般,司马凌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明白对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也无法去反驳,生死常理,谁也避免不了的,见他承认自个的话,那声音又接着往下问道:“你说这先走的人和后走的人之间,到底是谁更为痛苦呢?”

这答案,可谓是再浅显不过,先走的人,什么都忘的干干净净,充其量就只有弥留时候的不舍和担心,其他的,都不会有,而留下来的人,却要忍受着相思之苦,那无疑是一种煎熬,到了这一刻,对方想要说点什么,司马凌这心里面突然间变得很清楚了起来,可他到底还是不甘:“想你这般说,那这世间人岂不是都不能动这个情字了?”

“那倒是不至于,若是快乐的日子长上一些,倒也是值得的,彼此都有死去的那一天,到时候自然就消弭殆尽了,可凡事也讲究个付出收获,九尾狐的寿命,短着数百年,长着数千年,用十倍,百倍的痛苦,来换这匆匆数十年的幸福,你觉得值得吗,就算是值得,难道深爱着她的你,就能这般的忍心,看着她一个人无尽的痛苦下去吗?”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司马凌的身形明显的震了一下,他的脑海里,突然之间就闪过一副奇异的画面,画中的他,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头,静静的躺在那儿,显然已经深深的睡去,而她,不过是一个妙龄女子,那容颜几乎没有半分的变化,只是那张脸上,泪滴不停的滑落而下,流露出一种无法消抹的悲伤。

“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有些话我也就只能说到这里了,至于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抉择,那全由你,是逃离这王城,回到那山林之间,和她过上几十年的恩爱日子,还是留在这里,答应那公主的婚事,让她彻底死心,都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了!”如果是这样的结局,那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去接受,可要让他就这般放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神秘人,似乎也没有想要逼迫他的意思,话音刚落下,猛的一个转身之间,转瞬之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只剩下司马凌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的,一个人要在两种都不情愿的结果里做出选择,那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夜里的温度虽然不高,但少年人的额头上,却隐隐约约的有几分汗珠儿冒了出来,连带着他的神情,都显得十分的痛楚,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无法逃避的事实,也是时候要去给出一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