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德古拉

  鹅毛笔尖划下最后一笔,流畅收尾。牛皮卷上未干涸的笔迹线条僵硬,似极抿成一线的薄唇弧度,过去的记忆都收录其中。

  开启煤油灯盏的玻璃罩子,火光熠熠,发出金属与玻璃碰撞声响,而后陷入一片沉寂。火苗从下而上,从纸的一角而上将其燃烧,橙黄色光闪烁映出一侧苍白脸庞。

  待其燃尽,微弱的月白色光也尽数被隐没于黑暗深处,绝望的深渊,是如此苍白无力。一双暗色红瞳流转着血色,只有这是唯一的存在。而这里的一切都将结束。

  「我不会奢求你们的祝福。」

  「等到了地狱再给我你们的答复。」

  蝠翼无情撕破夜幕,投下小点阴影飞速前行。身后是狂欢,谈笑、奏乐、尖叫交汇,高脚杯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响也不会停歇,盛宴仍将继续。黑暗中扬起的唇角无声启合,吟唱来自地狱的欢歌。

  明亮通透的火焰将吞噬那儿的一切,请尽情享受吧,这最后的欢愉。神会保佑你们,不受体肤之痛,在平静中到达光明尽头,那儿啊,也将是一片新的天地。

  「请原谅我。」

  「弑尽吾族。」

  迈出几步稳定落地,周身的气息惊起了教堂尖顶上的一群白鸽。将双翼收拢身后,不紧不慢整理前襟,令自己骄傲的银发顺从落及双肩两侧。

  吱呀一声开启尘封已久的门,此间静谧,轻浮飘悬的尘土在阳光下愈加放肆,旋跃闪烁着教堂内的光明给予的无上荣光,嘲笑着来自暗处的渺小。

  抬眼间抑制眼底神色,加深天生上扬的唇角。将猎物纳入囊中一般,将人一揽入怀。我知贪婪将是罪恶的本源,却抑制不住想让他完全属于自己。请不要阻止,又有谁可以阻止呢,笑罢。

  低头埋入人颈弯,嗅着猎物才具有的独特气味。恶魔的獠牙反复厮磨,直到绽出一朵血色玫瑰,代表着印记。血液顺着蔓延,便舐尽。怀中身躯不住颤抖低吟,才停止疯狂的掠夺,落下轻轻一吻。

  「请宽恕我。」

  「爱上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