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二层，择意（下）
‘嘀嗒’。
腥血顺着惊蛰刀尖滴落在地面，空荡的场地上血珠落地可闻。
罗刹甩动手中惊蛰，将惊蛰之上的腥血甩落在地。而罗刹跟前，倒下两具死尸，死相惨不忍睹。
小冉的额头上，破开一道触目惊心的洞口，血液混杂着脑浆顺着小冉的额头流淌而下。本是朴实的布衣，已被血液渗透，白质的脑浆中混杂着猩红。
若是换个人在这，铁定张口干呕！
小冉致死，那双目也未得瞑目，哀求的神色还残留在脸颊上。
比起小冉更为恶心的画面，还是小冉身后的那位刽子手！刽子手的腹部被锋利的惊蛰横刨开来，速度之快。
惊蛰而过，鲜血既出！鲜血之后，便是刽子手那恶心的大肠。
乌黑的刀尖，并未完全刺入了刽子手的体内，因小冉头部的阻挡，仅是刀尖刺入小截，这小截便将刽子手腹部刨开，将大肠给割破而出！
这一刀还未将刽子手致死，在腹部刨开的瞬间，刽子手扔掉斧头，那双手捧住露出来的大肠。
又是恶心又是惊悚。
死前的挣扎，罗刹甚是看也不看，待那刽子手走出两步后，便重重摔倒在地。
地面上，不仅是尸体，还有器官，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四周。空荡的场地依旧是空荡的场地，四周并未变化，罗刹收回惊蛰，就要往场地外那漆黑的空间中走去。
“少侠，当真果断！”
这声正是小冉发出！惊讶之下，罗刹猛然回身。
地面上，那平躺在血泊中的尸首没有动作，也没像想象般站了起来。
血泊中躺着的还是小冉，但那声色又一次传来，“致他人生死，也要为自己而活？”
“杀手就应当冷血？为己不为天？”
声色从罗刹身后传来，罗刹又转回身躯，入眼还是一片空荡。
“少侠的用意，是以世人皆为备物！如此抉择，令小冉也不得不佩服，但...少侠忘了，我曾说过，有人抉择便会毁坏一生！”
“你不怕死吗？”
你不怕死吗，好似山洞内的回声，盘旋在空荡的场地上。
那声过后，罗刹只感眼前一阵刺痛，双目闪烁强烈光芒，抬手阻挡仍旧无济于事，这刺目的光芒险些令罗刹的双目爆裂开来！
光芒强烈过后，徐徐减弱。
待罗刹看清之时，眼前那本该‘死去’的小冉，竟完好无损的站在罗刹眼前！
此时的小冉，手握一把五尺长的细剑，整个人侧身站在罗刹不远处。
而罗刹，竟是跪在地面！那脖颈上好似捆绑了枷锁，低头看去，乃是一只手，一只粗壮的手腕死死勾住罗刹的喉咙，不能动弹分毫！
无论那双手如何用力搬动，那手不动便是不动。
暗道不好，伸手摸向腰间的惊蛰，惊蛰消失不见！腰间空空如也！
在抬头望向上方，硕大的斧头竖立在头顶之上，带着面具的刽子手此时就站在罗刹的身侧。
诡异！
说不出的诡异，这高塔内的一切，完全不能用常言来形容。
“少侠，你的抉择已作出一次，小冉还想知晓，你接下来的抉择，是否如先前那般果断？死了自身，也要将身后的威胁抹杀掉？”
小冉站正身躯，细剑敲击在地面上。
罗刹拿的仅是短小的惊蛰，若是小冉将这如此长的细剑刺过来，别说开膛破肚，直接将两人一剑透心凉也不成问题。
“哼，你以为这会使我惧怕？”罗刹轻笑。
搞不懂这小冉此番作为是何意，但要杀他者，必要承受罗刹无尽的追杀。
细看小冉每个动作，找准空隙，躲开那一剑，在找机会逃生。
小冉不刺来，反倒是蹲在了地面上，盯着罗刹似笑非笑，“少侠，你先前声称自己是杀手，小冉曾时见过一位杀手，准确的说，应该是刺客。”
见罗刹不语，继续开口，“他很强，与你有些相似，还是那份果断相似。但，他知晓为何而杀，为所而杀！”
“你说那人有多强？”罗刹第一时间想到的，仅是袁天罡。
“多强？”小冉又站起了身，那双眼中露出回味的神色，“在他眼里，无所不杀，无所不能。但又无所不能‘弑杀’！你可懂这道理？”
“不懂！”罗刹懒得回答，这不就是废话，也就是说那刺客没有杀不到的人。
“强，并不是因为他能杀，而是因为他懂得为何而杀。看来你当真不懂，罢了，眼下我有一次出手机会，让你抉择，我是杀了刽子手，还是杀了你从而刺透刽子手？”
此话的用意，乃是小冉杀了刽子手，罗刹也躲不开一死。
杀了罗刹，还能将其杀了刽子手。
怕死者，绝乎嚷嚷着杀刽子手，报以侥幸而活。罗刹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意。
望着小冉，竟笑出了声来！
“少侠为何而笑？”
“我笑你的所意，从始至终你就是想告知我，怕不怕死！你且听好了，自我出生起，我便已经死了，我是杀手，死在我手下之人不计其数，畏惧死亡只会令我更加羁绊！”
止住笑声，双目爆射一道精光，“若身后这刽子手乃是目标，你大可伤我，从而将其杀之！”
持剑的小冉呆住了，那握剑的手竟有些颤抖。百年来，但凡进入塔内的人，在面临生死的瞬间，给他的印象仅是苟且偷生，但今日这人，不仅不怕死，而是以目标为终点！
看似要放下的细剑，却又在一瞬间，当头刺来！
长剑贯穿罗刹的额头，并未有任何痛觉，长剑过后又是一道刺目的亮光。
放眼四周，是无尽的白，无止尽的白。
白色中，好似深渊传出的声色，“少侠，强者之道，并非不惧生死，也并非无所不杀。但则杀人，就要知晓为何出手。世人也并非是草寇，无论刺客或是杀手，要记住！”
“生以聚缘，死以聚灭！而你，万人头上的杀生者，岂要铭记于心，且不可乱屠乱杀，抉择自然为己，更要定然舍己，方能感悟何为杀意。”
那声过后，罗刹脑海又出现剧痛。
模糊的视线睁开，红木椅上坐着青年，青年手持文书品着香茶。
罗刹起身，最后那句话好似刻在了心间，向着那青年的背影微微鞠躬，“罗刹受教了！”竟是九十度鞠躬！生平第一次对人行如此大礼。
而那青年头也不回，依旧品着香茶看着文书，喃喃道，“少侠，我们认识？”那嘴角含着微笑。
罗刹转身，青年身后的楼梯至墙角浮现，不再留念，一脚踏入楼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