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三四章 吕四先生

在纪剑云一点点地失去意识的时候，蓝依依醒了，发现了眼前的一幕，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她一生最怕的东西就是蛇了。不过，今天，她不知道是什么给她了巨大的勇气，也许是因为着急让她忘掉了恐惧。她捡起纪剑云的玄铁宝剑，便胡乱地砍向那条巨蛇。

以纪剑云的功力尚且砍不动，蓝依依的乱打乱砍当然对它也起不了作用。只是，她略略地分散了巨蛇的注意力，让纪剑云稍有几分喘息的机会。

曾经的一瞬间，纪剑云是准备死的，因为爱人的背叛对他有着致命的打击，他想一了百了，干脆死掉算了。但是，随着死亡的真正来临，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忍受着别人的误解与曲解而活着。他害怕自己死掉了，师妹再也无法给他一个解释而抱憾终身。他必须活着，必须活着。

想到这里，纪剑云忽然生发其极其强烈的求生欲望。他又看到蓝依依为了自己的安危，临危不惧的神情，大义凛然的决绝，更是感动非常。他积聚所有的内力，然后用尽力气打在了巨蛇的身上。

巨蛇经受了这巨大的内力，两眼显出闪耀的红色，忽然甩起尾巴，狠狠打向了纪剑云。这时，蓝依依将玄铁宝剑抛给了他，喊道：“剑云，打蛇打七寸！”用手指了指巨蛇的一个部位。

纪剑云接住了宝剑，凝气于胸，吐气于手，运之于剑，向巨蛇的七寸发出了致命的一击。这一刺，将玄铁宝剑深深地插入了巨蛇的七寸。巨蛇挣扎了一番，僵死在了地上。纪剑云用尽了气力，一下子跌倒下来。

蓝依依赶忙走过来，抱起了纪剑云，温柔地唤着：“剑云，剑云，醒醒，快醒醒！”

这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谁杀了我的小红？是谁？是你？是他？是他！”声音里面充满了愤怒与焦急。

来的这个貌似小孩子的人蓝依依是不认识的，当然他也不认识蓝依依。但是他却认识纪剑云，因为他在五台山上见识了纪剑云的仁慈与大度，——他就是医仙吕四先生。

不过蓝依依觉得这个人很好玩儿，如此大的人儿却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么巨大的蛇，反而唤它“小红”，难道是他豢养的宠物不成？便说道：“你的小红差点儿要了我们的命！你说我们该不该杀它？”

吕四却气急败坏地说道：“若不是这小子是我师侄的朋友，我现在就要杀了他。即便如此，我也一定要这小子给我再抓一条灵牯赤练蟒，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听着这么个小孩子口口声声称纪剑云为“这小子”，蓝依依觉得很好玩儿，便对吕四先生说：“小孩儿，如果还有这样的灵牯赤练蟒，我一定替建云帮你抓一条，这个你放心！”

她是的确不知道吕四先生的辈分，所以称他为小孩儿。吕四听了大声笑道：“什么？你喊我小孩儿？我可都有五十多岁了，与你爹娘一样的年龄，记得喊我伯伯！这灵牯赤练蟒，是我找了好长时间，历经磨难，从山西一直追到应天，才抓住的。现在被你们一剑杀死了，当然必须赔!”

蓝依依刚要反驳，纪剑云却醒了，看到了吕四先生便恭敬地说道：“吕四先生，晚辈这边有礼了！您怎么在这里？”

看到纪剑云恭敬的态度，吕四先生的气儿就消了一部分，但是想到这灵牯赤练蟒的功用，还是一脸严厉地说道：“纪剑云，你杀了我的小红，我要你赔我一条。可知道，这是我追寻多年才抓到的宝贝，是治疗我师妹沉思病的灵药。”

听到吕四先生提到自己的师妹，纪剑云想起了韩月馨的师傅赛鲍姑聂冷蕊，她不是早已经死掉了么？不过，吕四先生也不想开玩笑，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他嗫嚅了一下：“吕前辈，只要这世间还有另一条什么灵牯赤练蟒，我一定替您抓到！晚辈言出必行！”

纪剑云刚把话说完，吕四先生便笑逐颜开：“纪兄弟，记得言出必行这句话。这深谷里真还有另外一头灵牯赤练蟒，不过，我的小红是母的，温柔一些。另外一条是公的，残暴的多，攻击力也更强。但是药用效果更好，那就帮我捉住它！”

蓝依依便说：“那吕前辈既然有办法抓住这母蛇，自然自办法抓住那公蛇啊！”

听罢蓝依依的话，吕四先生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非也，非也，母蛇的喜吃一种名叫夜孤草的东西。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漠北极寒之地采摘的。这草百年才产那么一丁点儿，被我抓小红的时候用完了。而这公的，我叫它小黑，却防备心极强，根本无法靠近。”

正说着，却听得周围一阵子让人毛骨悚然的呲呲之声。吕四先生脸便一下子变了颜色，喊道：“快走，我忘了，这领灵牯赤练蟒最专情，一定是小黑感应到了小红的死，过来找咱们算账了！”

话还没有说完，便施展身手迅速地跑掉了。蓝依依也顾不了那么多，便背起纪剑云施展踏雪无痕飞快地逃掉了。

不时在小红死掉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如泣如诉的像哭声一样的声音。吕四先生动容地说：“这就是小黑的哭声了。哎，多重感情的东西。若不是因为师妹的病，我还真舍不得抓住他们。”

纪剑云这时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吕前辈，据我说知，聂前辈早已经驾鹤西去，死掉了！您。。。”

吕四先生一下子疯魔了起来，大声喊道：“混账东西，你也像韩月馨那丫头一样欺骗我。聂冷蕊师妹怎么可能死掉了？我们一起炼制了长生不老之药，她骗我说那东西含有剧毒，却自己吃了。还让徒弟欺骗我说她已经死了。我用她改进的药方再次炼制此药，你们看，我不是返老还童了么？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和她一起欺骗我，我是不会相信的。”

听完这席话，蓝依依和纪剑云四目相望，因为他们都明白了这个故事的大概：聂冷蕊一定是与吕四相爱甚笃的神仙眷侣，他们一同炼制企图长生不老的仙药。很显然，是聂冷蕊发现了药方的弊端，但是吕四死活不愿意承认。这时，聂冷蕊不惜以身试药，并用生命的代价改进了药方。然后，吕四返老还童，但是他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他一直不愿意看到事情的真相，便一直欺骗着自己，企图减轻痛苦与煎熬。

他们同情地看着吕四先生，这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