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离开

别说是寒潭衣不相信了,就算是独孤梦,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一点不是你信或者不信就可以消弭掉的,就如同此刻的情景一般,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般程度,宫韶绫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去隐瞒得了,当下便将所有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中的变数,直说得听得人一片茫然,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至于宫韶绫的目的很简单,她原本想要借助的是南疆之地,独孤家的能耐,可现在看来,或许寒潭衣亲自出手还要好上几分,但有些事情原本就是不能强求的,所以她只是将来意说清楚后,就自觉的站到了一旁,等着这两人的决定,当然了,这可不是件容易去应对的事情,否则寒潭衣也用不着摆出一副特为难的脸色。

若换做以前,说走就走,自然没有丝毫的顾忌可言,但眼下,他却拿捏不定主意的了,一个男人,一旦有了放不下的东西之后,他就不可能变得那么洒脱,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得顾忌到他人的感受,就如同此刻的寒潭衣一般,他的目光,停留在独孤梦的身上,似乎像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一般。

与寒潭衣比较起来,或许此刻的独孤梦,心里面的那种感觉还要更加的为难一些,如果她能够决定的话,自然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够留下来,就一直静静的生活在这望月谷内就好,女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平平淡淡的日子,那才叫做真,可现在看来,这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犹豫了好一会,她的脸上终于挤出一抹笑意来,虽然是给别人看的,可那感觉,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你去吧,我不拦着你!”

好直接,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试图去说些什么,其实这一刻,彼此的心思只需要一个眼神的对视就可以明白,言语之类的,反倒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起来,独孤梦很清楚,这个男人总是将情感这类东西看得太重,而将自己放得极轻,师傅被杀,师妹被控,这样的局面下要让人毫无所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强行将他留下来,他也不会觉得快活,与其这样,还不如放他去呢!

“谢谢你!”寒潭衣也不知道该去说什么好,其实他的心里面早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有些犹豫罢了,如今独孤梦的话已经到了这般份上,他也自然要坚决一些,那脸上,也紧跟着对方浮现出一丝的笑意来:“梦儿,我答应你,只要救出了师妹,我立刻就回来,绝不在中原之地耽搁片刻,让你担心!”

“想要让我不担心,那就不要去啊,要不我陪着你一起去也行,能看着你,好歹也用不着这般提心吊胆的!”独孤梦心里面暗暗的寻思着,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不要去,寒潭衣做不到,自己跟着去,这个男人又不会许可,毕竟按照宫韶绫的说法,那花蝴蝶的实力已经近似于恐怖,再加上个偌大的齐王府,可谓是危险重重,即便是算不得九死一生,也绝迹不是来去自如的主,所以她顿了顿,瞧着对方已经调转身形准备出发的背影,轻轻的说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着你!”

纵身极跃,寒潭衣的速度比起宫韶绫还要快上几分,毕竟这样的氛围持续得太久的话,难免会让他那颗心产生动摇,仔细想想,自个虽然是决定要去做这件事,可决心什么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定,想来是在这望月谷内待得太久了,温柔乡这种东西,最容易让人丧失了斗志。

这一幕,其实还有一个人看得清澈,他一直站在那阁楼之上,遥遥的望着这边,那脸颊上也有一些无奈的感觉,上了年纪的人,心绪什么的,原本就要比年轻人深邃几分,想得也自然更加的遥远一些,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由,他更容易将事情看得更开,所以这一刻,除了轻微的叹气之外,他并不打算去做点什么。

而事实上,以独孤信阳现在的能耐,他也做不了什么,与四暗人那一战,损耗得太多,虽然有仇婉儿及时的救治,他这条老命是保住了,可那一身的武功修为,却基本上是消弭殆尽,好在经脉之类的,底子还在,若是加以调息修养,也是可以恢复昔日的水平的,只是这个过程耗费的时日要比年轻人长得多,没有个一年半载,估摸着也很难有成效出来。

“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气,你我这些老家伙担心得再多,也没有丝毫的意义,还不如学我这般,喝酒来得痛快,你要不要来上一口,看这心里面会不会好受一些?”一个声音,缓缓的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有些醉意上头的感觉,其实就算是苏老头不说话,独孤信阳也知道是谁来了,南疆之地也喝酒,可整天抱着个酒坛子,让自己沉浸在酒中的人,除却苏老头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第二人,说句老实话,在独孤信阳的心里面,对于这个怪老头,他的心思也显得十分的复杂。

他是个颓废之人,这一点老头子否认不了,可这不一定就是坏事,所不定沉浸在其中的时候所看到的景象真就和正常人有几分不同呢,至少能过得洒脱自在,可即便是如此,独孤信阳却不愿意加入其中,自从逃离了蓝莲教那天起,而二十多年的时光,他又有那一天不是浑浑噩噩的呢,还不容易得到了解脱,能够清晰了过来,又何必将自个在陷入其中呢?

“你说得很对,可做父母的又那有不担心的道理呢,我现在只是盼着梦儿能够将这事看开一些,也盼着那小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若是他出一定的闪失,老头子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这狠话,并没有太大的意思,只是从侧面反应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那种爱罢了,虽然不会直接从言语举动上表现出来,但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反而是不轻易说出口的那一种,才会让人觉得深邃吧。

苏老头也不在言语,因为他知道,无论自个说什么,其实都没有太大的用处,就这样吧,权当自个是个局外人就好,对于他而言,当寒潭衣记起一切的时候,那背负在身上的使命就已经消弭得干干净净,而现在的他,到底为了什么而活,就算是那酒在手,喝得再多,他也没有办法去找寻一个合适的答案了。

若说在望月谷内的时候,寒潭衣还有些放不下,那动作因此放的极快,就像是在逃离一般,那么等着脚步跨出西岭雪山的时候,他心里面的那种躁动之感,却变得清淡了许多,那速度也自然缓慢了下来,甚至在山脚岔路口的位置时,他还忍不住回过头去打量了一下山巅,哪儿曾经有过好奇,也留下过许多的脚印,想想还真让人有些怀恋,而这一次离开,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个男人的心里面没有谱,而越是带着这样的心态,就越发的舍不得。

舍不得的,并不一定是景,主要是人,眼下已经入夜很久了,除了那皎洁的月光外,其他的星星之类的,也只是能勉强看得见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寒潭衣就那般的瞅着月亮,看着看着,就仿佛能在其上捕捉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般,水玲珑也好,道天风也罢,总之这些人,都曾经在他的生命里扮演过很重要的角色,有悲有喜,这一点,他否认不了,直到划过仇婉儿,最后落到了独孤梦脸上的时候,他才从内心散发出一抹真诚的幸福来。

瞅着他这样的反应,宫韶绫也不知道该去说什么好,她毕竟太年轻,又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之类的字眼,自然那颗心都还如同稚子一般,可即便是如此,她也能够从这个脸上的身上捕捉到点痴情之类的东西,这倒是和那些个江湖传言有些不谋而合的感觉:“江湖上都说你为了一个魔头,甘心与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师门为敌,甘心与整个武林为敌,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可今天我瞧着你,却觉得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

并没有回头,寒潭衣依旧将那注意力停在月亮之上,他的脸颊之上,隐隐的有些笑意浮现了出来,虽然并不是十分的明显,但任由谁也能够察觉得到,他的思绪,或许还在琢磨着昔日的场景,相见,善意的欺骗,那些现在看起来无疑十分拙劣的演戏,婚礼,还有那一场大战,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埋藏在心里面的种种,居然已经厚实到了这般程度,这还真让人觉得感慨,而偏偏的,宫韶绫这样的言语来得也刚好是时候,正好说到了男人的心思之中,他微微的顿了顿,顺着她的话去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比那传言更加的糟糕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