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都是例外

有铁楼兰这名气超高的女将军护送,石坚白二人十分顺利入住学宫,铁楼兰吩咐人处理一些琐事后,把一老厚的蓝皮书和块铜牌递给石坚白,颇为玩味的笑道:这本书“学宫纪要”拿着仔细研读,你想知道的关于天兵学宫的一切都记录在里面,这块令牌能证明你二等战士爵位的身份,上面一颗那团火焰是本将专用符号,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铁家军”的一员了,凭着这块牌子,你每月可以去内务府领一百两银子和十枚血丹……其他的用处你以后会知道的。

大炎皇朝从战士到王侯爵位皆分为一等到三等,一等最高,三等最低,皇朝等级森严,爵位相差一等的战士虽不用行礼,但单凭俸禄而言,二等战士是三等战士两倍,一等战士则是三等战士十倍。

为了公平起见,刚进天兵学宫的人,除了那些世袭的王侯子女之外,替他人都只能受封三等战士爵位,只是石坚白这次打赢了漠比,武王又十分器重他,才破例赏赐“二等战士”爵位。

石坚白轻轻抚摸着这盼望已久的铜牌,发现表面还是热的,显然上面的字和符号刚刻上去不久。

他之前虽没见过铁楼兰本人,但大炎这位巾帼不让须眉“铁娘子”还是知道的,铁楼兰一女将,手下多为女兵,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和一群莺莺燕燕杂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在石坚白设想中,心甘情愿去铁楼兰帐下当兵的男人只有三种。

第一,心怀不轨,色狼一个。

第二,心理扭曲,娘炮一个。

第三类人就更惨了,必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且出生时被老天爷恶作剧,五官生得缺斤短两,没有去处,心甘情愿的被铁楼兰忽悠进军营做苦力来着。

他一直觉得和这三类人沾不上边,可现在还有选择吗?这块牌子上的火焰符号就好像老板烫在骡子屁股上的一个记号,在路上一溜哒,任谁都知道是哪家丢的牲口。

这比喻虽不好听,但石坚白的处境就是这个状况。

短短一个多月,石坚白成功的从家奴变为一个“二等”战士,人生简直像梦一样,毕竟是少年心性,今天成功进入当今世上最有名的学府,心里充满希望和斗志,这点不愉快很快就消失了。

心里换之而来的是一属于少年人的张狂,心想,王侯将相本无种,激流勇进是人杰,我石某人现在虽只是你帐下一个小兵,但有朝一日必然拜将封侯,到时候爵位比你还高,把你也收我帐下卖苦力,让你揉肩捏腿,你敢不答应吗……

“天哪,我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肥了?”

这想法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两个月之前,他会是哪个连张惜惜眼睛都不敢对视的少年啊,现在竟然把注意打到大炎第唯一的女军侯身上。

铁楼兰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少年一幅恨得抓狂的模样,嘴角不由露出丝得意的笑容。

“你现在是中院学员,而我恰好是中院执教长老之一,大炎是礼仪之邦,以后遇见本姑娘要记得鞠躬行礼,叫声“老师。”

刚去内务府办理入学手续,石坚白看见自己是分在北院,铁楼兰如此作为,显然是成心和自己作对,不由嘿嘿冷笑道:“铁将军,你这就不厚道了吧,内务府报名的时候,我分明是排在北院的,现在怎么又成你中院的人了?”

铁楼兰很随意的道:这没什么,我让人改了,看你牌子后面。

铁楼兰很随意的笑着,对其他人而言,改动名额难如登天,可对她而言,这就想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铜牌后面果然是有个朱红色的“中”字。

连天兵学宫这样的地方她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石坚白再次见识到这位美女将军的强势,心里翻江倒海的,对这位大美人善意的独裁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天兵学宫表面上看似是一个专门为帝王家服务的机构,事实上和当今武林六大派是一样的,相比武林教派而言,学宫内部竞争更大。

这天下第一大学府的底蕴和辽阔远超石坚白想象,内部共有五大院,每院皆有外院学员两千,内院学员三百,核心学员五个到十个不等。

天兵学宫内最有名的建筑有五处,分别是,东院“圣武阁”,西院“崇文馆”,南院“仙武大殿”,北院“极境仙府”,中院“十八艺武神居”,每院最优秀的学员都是入住这几处地方。

人进入天兵学宫的都是天之骄子,更有不少人是大炎未来的顶梁柱,东西南北中五院,无论进那一院,遇到的伙伴,对手,老师,都完全不相同,从严格意义上讲,铁楼兰把他从北院改到中院,无形中改变了他的人生。

才认识三个时辰,她凭什么插足我的命运走向?

张惜惜见他脸色不好看,忙岔开话题,微微笑道:楼兰将军军务繁忙,把我们送到这里就行了,我们正好到处看看,熟悉环境。

“这样也好,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儿,去内务府找莫老头。”

铁楼兰说完,淡淡一笑,凌空飞渡,一眨眼就消失在一片葱翠之中。

“石坚白,你笑什么?”

“我没笑。”

张惜惜心情似乎也不错,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秋水般的眸子扫了他一下,轻声道:你就是笑了。

“我真的笑了吗?”

大约是她近来不爱笑的原因,石坚白突然觉得张惜惜的笑容很有味道,她的笑带着种奇妙的层次美感,先是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是琼鼻皱起,笑意才慢慢的蔓延到眼睛,对面女孩一低头的浅笑恰如空中这一轮冬日暖阳,石坚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空气香甜极了,感叹道:惜惜你没觉得吗,这只母老虎走了,空气香甜得很啊……

少女显然是对他的说法很不赞同,有些责怪的笑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楼兰姐姐,她才帮助过你,而且对你也是很欣赏的……

石坚白道:这才是可怕。

张惜惜道:哦?

石坚白没心没肺的道:古人说得好,不怕被虎咬,就怕被虎点记着,惜惜,这只吊睛白额大虫看着我,你就一点都不为我感到担心吗?

“少贫嘴,你有哪点好,楼兰姐姐会惦记你?”

“呃……张惜惜,你貌似答非所问了吧?”

“想知道啊,我就不告诉你。”

……

二人并肩走着,石坚白不时说几句俏皮的话逗她开心,不知不觉中,二人已来到外院女学员居住的“风雅苑”,石坚白沮丧的看着这道一脚就能跨过的大门,笑道:就到这儿了,以后有事别一个人揽在身上,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的。

“好。”张惜惜点头。

“石坚白……”张惜惜见他要走,轻轻呼唤,欲言又止。

“惜惜,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

“不要怕,里面的人若是欺负你,我们一起设法欺负回去。”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侠者,不以武压人,不恃强凌弱,不欺负女人小孩吗?”

石坚白一愣,记忆中,这句话是和云崖说的,怎么被她听到了呢,不知是想到了云崖还是因为张惜惜这个甜美的笑容,他心里变得很柔软,认真的说道:我是说过这觉话,但用拳头对着你们的人都是例外。

石坚白转身的时候,少女清澈的眼睛突然有些红了,她忙背过头揉几下眼角,再转回来,只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

其实她刚才想对他说,被吊睛白额大虫惦记,我还是有点担心的,但这句话到嘴边,莫名其妙的就成“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