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龙隐寺

“两位姐姐是什么人,可知道书院的人都去了哪里?”秦雀问到。

那俩人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不见,依然继续慢慢地做着刺绣,毫不理会秦雀的问话。

秦雀往前又重复问了一次。

她们依旧毫无反应,似乎根本不知道院子里来了人。

秦雀心想,也许她们真的听不见声音。他只好走进凉亭,当面用手势比划。

这一进去,仔细一瞧,秦雀顿时汗毛直立,一阵恐惧袭遍全身!

这两个女人,竟不是女人!

确切地说,秦雀被惊吓得已分不清他们是不是人!

只见他们黑衣裹身,长发遮面,而正是这黑衣里的身体和长发遮住的脸,竟不是人的身体和脸部,全是雪白的骨架!

这是两具尸体!

秦雀两腿发颤,想逃却又毫无气力,倏地竟瘫坐在地。

小飘已经进了凉亭。

他不知道秦雀发生了什么,正要去扶起秦雀,却见秦雀直盯着那二人,眼神惊恐呆滞。

他转过头,正要去看清楚那二人模样,却发现那二人竟然消失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飘亦是一阵惊骇。

但他的震惊和秦雀不一样,他并没有看到那两副雪骨。

他以为秦雀定是认出了那二人,才被吓住了。

而且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二人武功必定极高!

足足在地上坐了一刻钟后,秦雀才醒过神来,然后立即冲到方才那二人坐的位置那。

那里还留着两个簸箕,簸箕里各有同样的面料,其中一张面料正是他们的刺绣。

一张上面刺着一把剑,另一张上面也刺着一把剑。

这两把剑却不同。

秦雀眼神迷茫,他并知道这两把剑意味着什么。

但这次却让小飘更为震惊,甚至感到恐怖!

他认得这两把剑!

它们的主人在上个月都死了!

这两把剑,竟是折月十三少的折月剑和呼扇老人的作俑剑!

为何那二人会在此地绣剑?

他们到底是谁?

小飘问秦雀。

秦雀却摇头,说他不认识人,更不认识鬼!

小飘一头雾水。

他将这两把剑的来历告诉秦雀。

秦雀忽然发了疯似的喊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一定就是他们!”

小飘被秦雀的失控吓住,急忙按着他的双手,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秦雀道:“就是他们,他们化成了鬼,来索回他们的剑!”

小飘道:“你是说,那两个人是折月和呼扇老人?”

秦雀低声喃喃道:“对,对,他们化成了鬼,来索回他们的剑。”

小飘苦笑道:“你不认得这剑,自然也没见过他二人,又怎么会认得出来?”

秦雀却一直重复着那句话:“他们化成了鬼,来索回他们的剑。”

小飘见此,深感不安和沉重,只好收起那两副刺绣,扶着秦雀出了龙隐寺书院。

书院前的青砖广场上却空无一人。

小飘将失了魂的秦雀扶在墙角,喊了几声何琴和荆歌的名字。

除了风声和山林呜呜,没有半点回应。

小飘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心头充满阴沉和恐慌。

他沿着四周找寻,寻了一个半时辰,直到戌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也未见到何琴和荆歌的影子。

秦雀已被冻得瑟瑟发抖,小飘只得扶着他下山,待回到何府后再叫人出来找寻。

戌时末,他们到了何府门口,汪奇骏正焦急地来回打转,一见他们二人,便急匆匆上了前来。

何将军、何沿、沈湘兰闻此,亦是从里堂急急出来。

一天未见他们四人,众人甚是担忧,现在一看只有两人回来,却不见何琴和荆歌,心中不禁慌张。

将秦雀扶进寝房后,小飘把今日之事说与众人。

何将军既震惊又害怕,他震惊的是灵珑书院和龙隐寺书院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让秦雀竟如此惶恐,他害怕的是何琴和荆歌不知去向。

何将军立即召集所有男丁,和汪奇骏的骑兵们一道前往栖霞岭寻人。

他们一路寻到龙隐寺书院,已是亥时正,天上尚有月色,勉强能见些光线。

龙隐寺南面是紫云洞和栖霞洞,西面是金鼓洞,东面是初阳台和白沙泉,北面是书院的北门,也是往北下山的路径。

这些地方他们都找了个遍,依旧不见何琴和荆歌。

众人又进去龙隐寺书院,发现书院空无一人,死寂沉沉。

已到子时。

在此地寻找无望,他们只好下山,前往孤山灵珑书院。

白日时,小飘他们至少见到了山童和四个侍女,可是待他们现在过去,灵珑书院竟也空无一人!

两大书院的人怎会凭空消失?

那个山童和侍女们又去了哪里?

绝望和恐惧笼罩着所有人。

何将军无奈,只好将何府的人安排在灵珑书院留宿守候,又让汪奇骏带兵回去龙隐寺守夜。

何琴和荆歌到底去了哪里?

今日申时正,她们二人留在龙隐寺前等候进了书院的小飘和秦雀,当时寒风呼啸,为了避风,二人躲在书院广场边的一面石碑后。

这面石碑长有丈余,高有八尺,上面刻着的是《礼记》中的《月令》。

何琴要荆歌念出这月令,要考考她识得多少字,对《礼记》熟不熟悉。

荆歌自然不愿服输,便从头开始念:“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大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户,祭先脾。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鸿雁来。天子居青阳左个。乘鸾路,驾仓龙,载青旗,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

念到此处,荆歌歇了一下,却突听石碑另一面传来下文:“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德在木。天子乃齐。”

荆歌一看碑文,竟一字不差,心里生出一丝敬佩。

背后那人绕过石碑,见到她们,拱手笑道:“两位姐姐,你们怎地来了龙隐寺,让我在孤山好一顿找寻。”

何琴和荆歌见到此人,皆是震惊,他不是别人,正是灵珑书院那山童!

他的声音浑厚中带着些许沙哑,全然不似之前的声音。

何琴道:“原来是你。”

山童道:“当然是我。”

何琴道:“你来这里作甚?”

山童道:“我怕兄长和姐姐们找不到羽先生,我便找来告诉你们一件事。”

何琴道:“何事?”

山童道:“羽先生和邱先生今天并没有来龙隐寺。”

何琴心中惊疑,道:“他们去了何处,你又为何要欺骗我们?”

山童道:“你们随我走,便知道了。”

何琴道:“跟你走去何处?”

山童道:“走了便知。”

何琴道:“小飘和秦雀二人还在龙隐寺,要等他们出来再做定夺。”

山童冷笑道:“不必等他们,我要的只是你们两个。”

何琴后退两步,拉住荆歌,道:“你要我们两个作甚?”

山童道:“莫要多问,你们走还是不走?”

何琴道:“我说了,等他们出来再商议。”

山童道:“那就莫要怪我欺负两位姐姐了。”

何琴慌道:“你想做甚!”

山童不再回她,忽地人影一闪,消失在山林之中。

何琴和荆歌只觉身子一阵麻痹,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惊恐不已。

不一会,她们便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何琴才慢慢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这是一个非常暖和的房间,暖和得甚至有些发热。

房间里至少燃着十盏纤烛灯,明亮异常。

何琴慢慢起了身,掀开杏黄色的棉被,坐了起来。

忽地,她惊叫了一声!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红色的亵衣!

更重要的是,这件亵衣也不是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