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反杀
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三十左右的年纪,五尺余身高,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软绸,身材饱满,微笑动人。
她正微笑地看着牛力。
仿佛一个饥渴的少妇在引诱一个空虚的男人。
可是牛力看到这个女人,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他的脸色发青,冒出了冷汗。
付楚道:“唐雪姑娘听说有人偷了她的雪花镖,所以过来问问各位,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秦飞飞道:“既然你没死,又何必为难我?”
付楚道:“不是我为难你,而是你在为难我。”
秦飞飞道:“好。”
付楚道:“好什么?”
秦飞飞道:“我告诉你是谁杀了谢冲,我还可以告诉你谢冲的钱在哪里。”
付楚道:“我已经知道了。”
秦飞飞道:“你知道?”
付楚道:“赵大人杀了谢冲,谢冲总共七百三十万两银子全在青红山庄。”
秦飞飞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付楚道:“因为你们是赵王的人,谢冲本就是青红山庄的客户,他的财富本就存放在青红山庄。”
秦飞飞道:“看来你并不笨。”
付楚道:“可惜我又不能把赵大人送到大理寺,因为朱庭也是赵王的人。”
秦飞飞道:“但我们可以给你找一个替罪的人。”
付楚道:“我已经是个替罪的人,又何必再祸害被人?”
秦飞飞道:“难道你想杀了我们?”
付楚道:“天下皆以为我是凶手,恐怕这罪名一时也洗不脱,只不过你青红山庄怕是难保了。”
秦飞飞道:“你想一个人就抢走青红山庄?”
付楚抿嘴一笑,并不答话,从太师椅上起身,回身一个燕子飞旋,窜出走廊,往屋檐上消失了。
牛力忽然口吐黑沫,全身发紫,倒地痉挛而亡。
一柄日月轮刀架住赵浩雷的脖子,“哧”的一声,他的脑袋就像被抛出去的绣球,滚出了房间的门。
秦飞飞一张精致的脸被唐雪修长的指甲撕出五道血沟,鲜血喷涌,她还来不及尖叫,脖子上已插进去两枚雪白的雪花镖。
唐雪换了身红色的衣裳,离开了斜坊云客栈。
她要去一个地方,因为她知道有人在等她这个“雪姐姐”。
夜莺和章茹君在五集村已经等了两天了。
布店的那个男人叫他们等,他们就等。
因为当夜莺发现他是大理苍山点苍派掌门云如海之后,他确信章茹君要等的雪姐姐一定就是蜀中唐门掌门唐雪。
这些平日深居简出的江湖掌门人物竟同时全来了京师,一定有好戏上演。
付楚的心情很好,全然不像一个被通缉的要犯。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地方,没有谁会被通缉。
这里没有官兵,没有罪犯,没有债主,没有任何你不想见到的东西。
因为没有人敢在十雪的地盘闹事。
白日的十雪坊虽然不及晚上戌时那般热闹,但却多了几分宁静的雅韵。
在这几分雅韵里,如果还有一个可爱的姑娘陪着,实在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张意纯的酒量不能算好,甚至连差都算不上,因为她根本就是滴酒不沾。
所以付楚就是想喝酒,恐怕也没有办法了。
因为张意纯对付楚比张辅可是要严格多了,别看张辅久经沙场,但平日里面若春风,与人和善,但张意纯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有板有眼,容不得马虎。
这张氏父女俩若是走在一起,你一定会觉得很怪异,甚至有些滑稽。
张辅看到付楚喝酒,也就劝说两句。张意纯看到付楚喝酒,一定会把酒坛子砸个稀巴烂。
奇怪的是,付楚每次看到张意纯,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她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张意纯最喜欢喝的是天山雪菊茶,几朵菊花下水,在杯中绽放,汤色渐浓,就如一副动态水彩画,闻之香,入口甜,回味甘,唇齿留香。
就连付楚有时都觉得,这天山雪菊经过张意纯的手,带着一股奇特的味道,远比喝酒要有意思多了。
十雪坊的天山雪菊一定是来自天山,绝不是长白山,也不是祁连山,更不是太行山。
该要讲究的,十雪坊就一定比任何地方都要讲究。
坐在付楚和张意纯对面的,是满城坛新任第六卦即坎卦卦主眉山。
原来的坎六君跟着望蝶琪走了,满城坛似乎也不再追究。
眉山自上月和付楚一战负伤后,一直在伏羲宫休养,直到昨日才到的京师。
花落剑被大理寺收押,倒是让眉山颇为意外和惋惜,但付楚并不是很在意,好像他知道大理寺迟早都会还给他似的。
眉山告诉付楚,荆青风已经离开保定府大慈阁,往杭州去了。
满城坛若再羁押着荆青风来威胁付楚,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他们的敌人已经不是蛇帮,不是千越庄,也不是付楚。
不但不是付楚,十雪让眉山来见付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青红山庄!
青红山庄吞藏了谢冲的财富,十雪便要眉山和付楚联手拿下青红山庄。
眉山给了一个付楚几乎难以拒绝的条件,那便是让刑部为付楚翻案,让皇帝处死朱庭,重新下诏赦免付楚。
付楚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这件事,张意纯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张意纯似乎毫不怀疑满城坛能做到那个听上去有点荒唐的条件,她似乎比付楚更清楚十雪的力量。
而张意纯答应的事,付楚往往都不会反对,何况在整个满城坛里,眉山是他唯一欣赏的人。
但是要拿下青红山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雪杀了赵浩雷和秦飞飞,必将引起青红山庄众多官要大商客户的极力警惕,华山派和大理寺必然重兵把守青红山庄各处分号。
他们要对付华山派和大理寺,必须要有朝廷势力的介入。
而朝廷势力一旦介入,青红山庄的归属问题倒是其次,关键是谢冲的财富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可就说不准了。
这实在是一场令人头疼的游戏。
眉山离开十雪坊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进来坐到了方才眉山的位子上。
付楚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心里颇为惊讶。
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竟然也会来十雪坊,看来朝廷三大军机营都在调查这件事。
江臻来这里,似乎没什么事。
他既不喝酒,也不喝茶,就是一直盯着付楚和张意纯,足足盯了一个时辰。
但他的眼神却很奇怪,时而凛冽,时而呆滞,时而温柔至极。
付楚见他一直不说话,甚觉无聊,竟慢慢地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张意纯还在泡茶,就算没人喝了,她也不停地泡茶、烧水,然后倒掉。
也许她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喝,她只不过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江臻突然起身,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放到张意纯的面前,然后离开了十雪坊。
张意纯打开盒子,一阵雪菊的花香漫溢而开,沁人心脾。
付楚闻到这股花香,竟然醒了。
这盒雪菊比起其它的雪菊来,花瓣更黄,花蕊更红,香味更清冽。
这竟是采自昆仑山雪线以北的极品雪菊。
付楚心想这江臻也是个奇怪的人,平白无故地送了一盒雪菊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