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突变
戌时。
没有风声，这个空间极其的安静，安静得极其诡异。
通亮的灯光，轻缓的流水，已死的败树和枯草。
何沿突然笑道：“想不到步知府不但没有死成，而且还做了满城坛的兑二侯。”
步连亦是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们今天免不了一战，不如现在大家都把话说个清楚。”
“很好。”
“付楚去哪了？”
“死了。”
何沿一怔：“死了？”
步连笑道：“差不多死了，你们用不着担心他了。”
黑蛇怒道：“他到底在哪！”
“从这里往西南方走八里，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洞里，你也许能够找到他，但首先你得出了这个大厅再说。”步连冷笑道。
离三郎突然冷道：“仇患，我们实在没有想到你这么不怕死，竟能不顾江南镖局的存亡来这里撒野！”
仇患和其他四个镖师看了他一眼，竟不回话。
黑蛇：“呼扇老人和铁大山是否艮七仙子所杀？”
众人望向站在步连身边的艮七仙子。艮七仙子今年正是花信年华，但并不是所有花信年龄的女子都美若天仙，如花似玉，只见她不过五尺身高，身体微胖，穿着不入时的羊皮衲袄，更显臃肿。
艮七仙子掀起她本低垂的眼帘，冷道：“不是。”
黑蛇一惊，愕道：“不是？”
艮七仙子语气依然冰冷：“不是。”
黑蛇忽地一笑：“你们来邺城，大概不只是为了付楚拿走谢冲的那些银子吧？”
离三郎：“你们心知肚明最好，但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上次在扬州让你逃走，此次定要你留下性命！”
黑蛇：“你有把握？”
离三郎：“你认为呢？”
黑蛇不应。
离三郎：“倘若现在把银子交出来，只要你和夜莺死，其他人离开千越庄，我们不会再追究。”
黑蛇冷笑道：“你说的挺像一回事。”
离三郎：“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们说这些屁话，若你们不答应，全部死路一条！”
黑蛇：“我们若是怕了死，早就应该死了。”
离三郎：“那最好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死法。”
黑蛇：“哦？”
离三郎：“你们可以选择我们的人对决。”
黑蛇沉默了一会，夜莺突然笑道：“其实，这样做对你们并不公平。”
离三郎一怔，道：“哦？”
夜莺：“因为我们并不只二十一个人。”
“此话怎讲？”
“我们有二十五个人！”
夜莺刚说完，他们突然就真的多出了四个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离三郎这边突然少了四个人，因为有四个人竟然飞到对面去了！
正是白、青、蓝、紫四大蛇王！
离三郎一干人一阵惊骇！
“你数一数，我们这边是不是二十五个人？”夜莺轻笑道。
离三郎大怒：“你们是探子！”
只听白蛇冷笑：“你应该想到的。”
离三郎突然盯着步连，喝道：“兑二侯，当初是你拉拢他们的？”
步连面色发白。
“你们早就有计划。”步连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兑二侯的身份蛇帮早已清楚，从你四年前成为赤蛇王的那一刻开始。”夜莺冷道，“二十六年前，十雪一步一步把黄河十三总镖局解散，成全了江南三十三总镖局，但你们没有想到的是，仇患先生和黑蛇会成为朋友。”
“不可能，现在蛇帮的地盘已被占领，就连你们的人也被收揽，你们不可能会花那么大的代价！”
“蛇帮里被你们用货船拉走的八百弟兄并没有被你们招揽，因为负责他们的人，正是白青蓝紫四大蛇王，如果明天你还活着，你一定可以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满城坛在扬州的人全部被杀！”
潺流细声，如穿脑抽丝。
折月十三少：“即便如此，你们今天还是要死在这里。”
黑蛇：“朱色花界并不隐秘，想点办法总是可以进来的，但他得活着，死人是不会自己进来的。”
折月一怔，道：“此话怎讲？”
黑蛇忽然一笑，问到：“不知乾一翁是否还记得十六日晚上那个马夫？”
乾一翁想起了那次黑蛇和付楚从蛇帮听帘厅出来，强占了他和震四娘的马车那事。
“当然记得，那个马夫就是现在的夜莺。”
黑蛇：“那你还记得那十二匹马？”
乾一翁：“当然。”
黑蛇：“那十二匹马中间的十匹并不是马。”
乾一翁：“哦？”
黑蛇：“那是二十个人。”
步连突道：“二十个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蛇帮！”
黑蛇：“不错，但陈七已被坤八爷所杀！”
乾一翁：“他在九泉魂落兵器阁死的，何琴是你们救走的。”
黑蛇：“不错。”
黑蛇又道：“你们来了六十四个人，具体位置我们早已知道。”
乾一翁一阵恐惧袭身，惶道：“你们对他们下手了？”
黑蛇：“江南镖局和蛇帮已在酉时解决了他们！”
乾一翁欠了欠身子，缓缓道：“那三九堂的人呢？”
黑蛇：“我们的人正在搜寻他们，我相信他们还不敢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望蝶琪看着周八斗，眼神惶然，周八斗的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满城坛的人亦不再言语。
肃杀的气氛，冰冷的空间，又充满着惶恐和不安。
突然，皇甫庄晨双手发力，手腕齐转，一袭朱色风袍顿时向后掀起！
被掀起的风中夹杂着二十四根透明的细微银针，迅速自他的手中闪电般飞向另外二十四个人！与此同时，他已点足掠过水渠到了对面！
梅花袖箭，一击毙命！
黑蛇立即大骇，大声道：“小心！”他们脸色瞬变，迅疾移形换影，全力躲避那含有剧毒的可怕暗器！
铮铮数声，银针破风钉在了大厅的墙壁上。
那渠边的枯草仿佛被狂风刮过一遍，被吹起许多草屑，柳树上甩下了几根干涸的树枝。
千越庄这边倒下了十二个人！包括庄里的九个武士和江南镖局王辛义、张鹤群两个镖师以及蛇帮里的金无常堂主，都在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银针穿喉而死！
毒素立即自他们的咽喉扩散至大脑，刹那间死去。
昨日这一招用在左鼎和四小财神的身上，亦是立竿见影般的效果。皇甫庄晨的武功超过了几乎所有人的想象，包括他对暗器的掌握和领悟！
当他们倒下死去的时候，千越庄的人立刻被笼罩在强烈的恐慌和惊骇之中。
何将军提着客犬剑的右手不自觉地晃动了些许，方才正是这柄客犬剑替他挡去了两枚银针，让他和何沿死里逃生！
皇甫庄晨的一袭朱红风袍在这个白青白青的大厅里显得十分的出众，就跟他此刻的表情一样的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