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发泄
“承蒙师父大恩，弟子何以为报”兰渤对僧睿叩首道。
僧睿扶起兰渤，“事先已经说过，我们不以师徒相称，日后也不要对外人说你是我的徒弟。我传你妙法莲花经，只因你与佛有缘，而你的筋脉能够修复实乃涅槃经之功，所以，并不存在什么恩德，而你也无须回报什么。”
“不管是涅槃经还是妙法莲花经，都是佛法，如果真要说是谁救了你，不是我，不是觉贤大师，而是佛法！”僧睿接着说道：“真要感谢的话，你应该感谢我佛慈悲。”
“所以，我希望你下了山之后，可以帮我把妙法莲花经和涅槃经传授给有德的佛家子弟，将佛法传播给天下间的芸芸众生！这也是我拜托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这唯一的一件事听起来简单，要做到谈何容易兰渤纳闷道：“弟子虽受佛法恩泽，却对佛法知之甚少，不知该传于何人，如何传播！”
僧睿对兰渤的赤诚很满意，点了点头，“此事你无须刻意为之，法渡有缘人，有缘自会相遇！若是有德有为的佛徒，你只需传授经文即可，至于天下苍生，你只要身怀佛心，自会有所感化！”
兰渤听得懵懵懂懂，一时难以领会，却听僧睿又叮嘱道：“切记，你的筋脉刚修复好，一年之内千万不要透支内力，否则后果很严重！”
“很严重”
“轻则走火入魔、伤及内脏，重则筋脉尽断、永难修复，甚至有性命之忧！”
“走火入魔都是轻的”兰渤在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听起来后果是挺可怕的，不过兰渤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透支内力吧。
“这个你拿着！”僧睿递给兰渤一个念珠串起的手链，“我有个师兄叫竺道生，他在涅槃经上的造诣要高出我很多。你可以去找他祥加请教。到时候，你拿这手串给他看，他就会明白。”
兰渤请教过僧睿很多次关于涅槃经的事情，僧睿并没有给过什么意见，如今却介绍高人给自己，兰渤有些意外，他接过手串，感激地问道：“竺道生他现在在哪里？”
“庐山！”
……
又聊了一会，兰渤便辞别僧睿准备下山了。两年多了，也不知道花明现在怎么样，拓跋焘和大魏而今如何。兰渤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平城，然后辞别拓跋焘，带上花明一起去庐山。
庐山远在江南，自己当初就是从江南北上来的中原！说起来，那里才是自己的故乡，确切的说，是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的故乡。
随着涅槃经修炼的进展，随着内力一点点恢复，兰渤这具身体本身的意识也在一点点苏醒。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发呆，会在内心拷问自己究竟是谁，虽然得不到答案，但这些念头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烈。
“大师珍重，弟子有时间会再来看您的！”兰渤施礼道。
僧睿只是双手合十，回了句“阿弥陀佛”，便目送兰渤离开了。兰渤下山的时候，遇到僧睿的徒众，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眼神里充满愤怒和敌意。
然而，他们却没有对兰渤进行阻拦和攻击，只是瞪着他，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兰渤疑惑而又尴尬地从他们的目光下走过，几百步的距离仿佛十万八千里那般遥远而漫长。这种肃然沉静的冷暴力，比杀人厉害多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兰渤再三询问，可他们也只是双手合十、低头弯腰而已！这可把兰渤憋坏了，只好在心里骂道：“我特么的究竟惹谁了？”
直到兰渤走完这条尴尬难受的路，正想长吁一口气的时候，忽听有个和尚低声斥责道：“若不是这混小子，祖师也不会这么快……”
后面的话，兰渤没听太清楚，便折返回来，却听他们正议论着僧睿大师圆寂！原来，昨天僧睿已经告诉这群和尚，待兰渤下山之后，自己便会圆寂，还特意叮嘱他们，不许为难兰渤。
“什么大师今日圆寂不可能！”兰渤虽然跟僧睿并无过多感情，但自己的命毕竟是僧睿救的，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而且僧睿大师正是因为救自己才提早圆寂的，这更让兰渤的心里不是滋味了。
兰渤不顾一众僧侣的反对，转身往山顶跑去，他想确认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僧睿大师不会因为自己而死，僧睿大师不会死！
僧睿喜静，圆寂之时更不想吵吵闹闹的，所以众僧便欲拦住兰渤。正在此时，忽听“咚”的一声钟响，众僧不再搭理兰渤，纷纷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面朝山顶，虔诚行礼，许多人甚至都哀嚎起来！
悲痛的感觉袭上心头，夹杂着许多自责和愧疚，兰渤疯了似的冲上山顶，却见僧睿安详地坐在那里，面朝西方，已经溘然长逝！
“大师，大师！”兰渤还是不肯相信，刚才僧睿还在跟自己说话，哪有这么快兰渤推搡了僧睿一把，多希望僧睿只是在打坐，然而，僧睿尚有余温的身体就那么一动也不动一下！
这时候，下面一些情绪失控的和尚，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看样子是杀了兰渤才甘心。僧睿可是他们这些人多年以来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的图腾，引领着他们的信仰！如今僧睿死了，他们的精神瞬间崩塌，兰渤自然成为了发泄对象。
纵然有不少修为高深、深明事理的高僧，一时却难以平息众怒，场面骤然失控。而兰渤正沉浸在悲伤和愧疚之中，木然跪倒在僧睿面前，对那些精神失控的僧众视若无睹！
关键时刻，天机子突然出现，把兰渤拦在身后，对一众僧人好一顿劝慰，这才让那群激动的僧众退下山去。
“老家伙，我还是来晚了……”天机子稳定住场面，对僧睿一番沉痛地哀悼之后，赶忙把兰渤带下了太白山。
少不了许多叮嘱，跟兰渤聊过许久，天机子反而更加确信自己的感觉了，临别时忍不住问道：“你认识陆长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