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少年中国说

陈校长这话一出,在座的所有燕大师生顿时被惊住了,甚至可以说被吓住了。

能考上燕大的,可以说其智商绝对在平均线之上,一下子,就听出了陈校长的话外之音。

半个小时之前,还跟所有新生一样,只是位新生,那反过来想,岂不就意味着,楚浩现在已经不是新生。

这是怎么个意思?

所有人顿时糊涂了,也是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够使了。

有些老师忍不住向自己相熟的物理老师询问去,可所有的物理老师都是一脸的苦笑,不愿解答。

陈校长环首四顾,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有的同学应该已经想到了,的确,楚浩同学在刚刚已经毕业了。”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一静,偌大的体育馆中鸦雀无声。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台上,他们着实有些不敢相信,楚浩居然已经毕业了。

这是什么鬼,今天不应该是新生报道的吗,这楚浩怎么已经毕业了。

不过,陈校长真的是太抬举他们了,他们还真就没想到,楚浩已经毕业了。

有人捅了捅身旁的物理学院的老师们,得到的却是一个充满苦涩的点头。

见此,顿时陷入了石化之中。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话是陈校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他们真不敢相信。

现在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楚浩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当天报道,当天毕业。

“其实这中间也没有什么太过于离奇的事情发生,只是楚浩同学在今天一天的时间内,修够了所有的本科阶段的学分,所以学校和物理学院一致同意,授予楚浩同学毕业证。至于具体的情况,会贴在公告栏,以供大家知晓。现在让我们欢迎楚浩同学为大家做毕业演讲。”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掌声,并不算很热烈,因为大家的情绪依旧还留存在楚浩为什么会提前毕业的事情上。

陈校长伸了伸手,示意楚浩上台,楚浩不由的苦笑了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走上了演讲台。

“这不是那个小帅哥吗,他居然就是楚浩啊。”

听到室友的叫声,包冷竹一抬头,整个人顿时石化了,过了许久,心中不由的漫过了一丝丝苦涩。

“刚才陈校长已经替我吹嘘了那么多,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不用做自我介绍了。”楚浩笑着说道。

闻言,台下众人不由的楞了一下,他们从楚浩这个开头,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楚浩道:“首先,还是感谢陈校长,崔院长和诸位物理学院老师的厚爱,不过说实话,我对于这次演讲,内心是拒绝的。”

唰的一下,如雷震耳的哄笑声顿时响起,震彻天空。

他们现在,真的已经确定了,楚浩的确是特殊的,发言也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按照,正常的演讲,肯定要先介绍,或者说明一下自己,然后再感谢诸位老师和同学,他们何曾听闻过在演讲上拿校长和自己院长打趣的。

陈校长和崔院长相视一眼,不由的苦笑,他们到真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中,楚浩居然还敢小小的坑他们一把。

不过,他们心中不由的暗说一声佩服,不亏是在全世界最权威的物理大会,作为压轴报告的人,这份气度,这份自然,着实是了不得。

“因为我真的是没有准备,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的。”楚浩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哈哈!哈哈!”

这下,众人真的忍不住了,肆意的笑了起来,这哪是开学典礼啊,简直就是单口相声。

“本来我觉得,我并没有资格作为燕大的代表,上台来讲些什么,因为我只在燕园上过一次课,对于燕大之精神,其领悟和贯彻,并不如在场的诸位。虽然取得了一丝丝的成就,但是在这里,在百年燕园,诸多大师相聚之所,我觉得我所取得的那一丝丝成就,并不足道。”

“但陈校长盛意拳拳,我只能从之,嗯,没错,就是说我要是不同意,陈校长就要拿拳头打我。”

众人楞了一下,然后瞬间爆发出嘹亮的笑声,如同浪潮般,一浪接着一浪,有的人甚至都捂住了心头,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要被笑了出来。

陈校长顿时一脸的无奈,他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是做错了,真不应该让楚浩上台演讲,这好好的一场开学典礼,都被楚浩搞成什么了。

另外,他什么时候拿拳头威胁楚浩了。

“所以说,今天我不太想谈什么太大话题,我只想谈两个字,少年。”

“在座之人,在我看来都是少年,就连陈校长在我眼中,也一并如此。”

陈校长脸上的无奈更浓了,他感觉楚浩这真的是在说单口相声,而他就是楚浩嘴里的那个包袱,或者说笑料。

不过,他对于楚浩所准备说的这个话题,倒是挺感兴趣的。

“既然要说少年,自然要说说什么是少年,当然也应该说下什么是老年。”

楚浩话音一顿,“在我看来,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楞了。

他们没听错吧,这是文言文啊。

虽然听起来不算是太难懂,毕竟能考上燕大的,即便是理科生,也能称之为所阅广博,唐诗宋词,史记什么的,皆有涉猎,毕竟除了那些搞竞赛的学生,如果语文考的不好,也是不可能考进燕大的。

另外,听起文辞,绝对是一篇雄文,莫不见,中文系的老师都已经眼睛放光,就差拍案叫绝了。

而且,听之前的意思,这完全是楚浩赶鸭子上架所做出来的,这就太匪夷所思了吧。

这种程度的文章,别说本科生了,就算是专修古文的博士生,甚至教授都不一定能做出来,更别说在半个小时之内了。

他们现在真的有些怀疑了,之前陈校长所列举的那些个物理成就,说的真是眼前这人吗。

这完全应该是个古文天才,才对啊。

陈校长和崔院长真的被吓到了,他们只是想让楚浩随便讲讲,将自己在学习,在科研道路的心得体会,给同学们分享下科研的乐趣和苦难,以及其中的坚持,如果能介绍下世界上其他的著名学家,给大家开开眼界,这就完全足够了。

可是谁能想,楚浩居然抛出了这么一篇雄文,这简直就是一代大家才能写出来的东西。

其中对少年和老年的认知,简直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当然了,这种少年和老年,并不真正所指的是年龄,而是一种对生活,对社会,对世界的态度。

他们这才理解,楚浩为什么会在开头的时候,说陈校长也是少年,原来还真不少在抖包袱。

对于台下的反应,楚浩并不奇怪,他刚才所说的,正是梁启超的。

这篇文章写于戊戌变法失败后,文中极力歌颂少年的朝气蓬勃,振奋人民的精神。

“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

“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鸦片烟,少年人如泼兰地酒。老年人如别行星之陨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岛。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此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不同之大略也。”

楚浩环首四顾,沉声说道:“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这下众人顿时愣住了,这怎么话音一转,又说开国家了。

“伤哉,老大也!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

随着楚浩的诉说,这数千年的辉煌,以及这百年的屈辱逐渐浮现在众人的眼前,有的人甚至都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这百年的屈辱,对于背负着数千年辉煌的华夏人来说,更为敏感,更为痛彻心扉。

我们曾站立在世界之巅数千年,结果一朝之变,从此落入尘埃,生灵涂炭,哀横遍野,流血漂橹。

东亚病夫四字,简直就要将华夏人的脊梁压垮。

“造成今日之老大华夏者,则华夏老朽之冤业也。制出将来之少年华夏者,则华夏少年之责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与此世界作别之日不远矣,而我少年乃新来而与世界为缘。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将迁居他方,而我今日始入此室处。将迁居者,不爱护其窗栊,不洁治其庭庑,俗人恒情,亦何足怪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

“华夏而为牛为马为奴为隶,则烹脔鞭棰之惨酷,惟我少年当之。华夏如称霸宇内,主盟地球,则指挥顾盼之尊荣,惟我少年享之。于彼气息奄奄与鬼为邻者何与焉?彼而漠然置之,犹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华夏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华夏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华夏,与天不老!壮哉我华夏少年,与国无疆!”

“这就是我今天想说的,愿大家人人如少年。”

随着楚浩掷地有声的最后一句话落下。

唰的一下,在场所有的燕大学子,老师齐齐起立,如雷霆般的掌声震耳不绝,响彻天空,即便楚浩连连鞠躬致谢,也没能掌声停息下来。

所有人都激动万分的看着楚浩,他们着实没想到,楚浩居然这么一开口,就是如此洋洋洒洒的数千言。

这话说的他们心中热血沸腾,似乎体内的熊熊火焰正在燃烧,希望以自己的鲜血,尽自己所能,去驱赶华夏这百年屈辱,使其能够登上世界之巅。

做到称霸宇内,主盟地球。

楚浩的话完全揭示了他们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即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他们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肩上居然背负着如此重大的责任,更未曾想过,自己居然会如此的重要。

最后着实没有办法了,楚浩只能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此时,陈校长难以置信的看着,一阵无言,他之前都曾想过,楚浩既然高考都是满分,岂不是意味着其,在其他学科上,也有可能如同他在物理学上的成就。

他本来也就是那么一瞎想,可谁知道,这居然是真的,这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学生能做出来的,非治学三四十载,并且还要大小就熟读各种经史子集才行。

他现在才算是真正相信,这世间还真有生而知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