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迷失
在舞阳河下游的另一端，周姓大哥一行人下好货之后，立马装上早已准备好的货车，往大凯市匆匆而去……
“树老弟，耗子哥他们要的货成功交到他们手上。我们带回来的两件缅南古董文物怎么办？”周姓大哥对杨树的称呼不觉间已隐隐发生些许变化。
“不碍事！小弟我自有销路。”杨树淡淡笑道。
周姓大哥面露为难之色：“树老弟，有句话当哥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杨树认真道：“周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周姓大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昨晚我们交货的之前，一个放哨的兄弟看到还有另一批接头人。”
杨树脸色一肃：“还有另一批？怪不得这次边防检查比过往几次都要仔细得多。”
周姓大哥也是久在河运上行走，这些猫腻当然心中有数：“恐怕这次是有人利用我们，假如真在船底放置文物，肯定是逃脱不了干系了。”
杨树一怔：“对我们的行程如此了如指掌，会是谁呢？”顿了一下，目露寒芒：“难道是……”
周姓大哥心领神会，迟疑道：“这可不敢往下结论。老耗子行事十多年，向来只供不销，应该不会是他。而且道上混的接头人，虽说交情不深，但定然也是见过一二。可是这接头之人面生的很！！”
杨树下意识搓了搓鼻梁：“面生得很？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他们只是做其他生意的。”
周姓大哥正色道：“放哨的兄弟在道上混了数十年，做的都是察言观色的功夫，定然不会识错。”随即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估计是做毒的！！”
杨树脑子一热：“毒！！”
周姓大哥分析到：“最近大选换届，公安都查得很严，道上的几大毒王都暗自收手。可据说内地的货早已空空如也，而这次接头人又如此面生，恐怕是一些新人铤而走险，靠这样来搏出位。这些事情倒也经常发生，只不过让我疑虑的是怎么会与我们的这次行程如此巧合。”
杨树一下也深入沉吟之中，随即说道：“不管了。既然这次安然过关！以后多多注意便是。”
周姓大哥还是疑虑的说道：“大哥我十岁便出来跟船，如今已做了近二十年，一定的眼界还是有的。树老弟在这个年纪时便能干出这等大事，大哥是闻所未闻，将来必定不可限量。只想告诫你一句：想在这一行干得稳，干的长久，身边之人最不可信！！”
杨树哑然一笑：“嘿嘿。谢谢周哥！谁都不能信，但周哥还是不得不信的！只是走货之后，周哥那份怎么给到你？”
周姓大哥释然一笑：“行了。货在这里，走货之后我自会找人和你接头。”
片刻之后，两人相互寒暄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一路上杨树脑海里回荡周哥的一番告诫：身边之人最不可信！
……
大凯市特色民中的一食堂包间内，餐桌上有些残余饭菜，而旁边摆放着的一只普通盒子。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壮年在与一位十二三的少年为这普通盒子讨价还价，显得异常怪异。
“叔，22万。不能再低了，这已经是我大哥给的最低底线。”少年认真道。
“小兄弟，20万！只能这个价格，我已经非常有诚意了。若你不是小儿同学，才不会如此作价，换作平常肯定是开不出如此价格的。再多的话，你只能找其他人了。”壮年汉子讪讪一笑，只是不知是否真如他所说能接受的最低价位了。
少年沉吟片刻，应声道：“成交！”
壮年汉子随手从保龄球包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少年，发出铿铿锵锵的响声。笑道：“你要求的东西，清点一下。”
少年接过包裹，笑道：“不点了，相信叔。”
壮年汉子有些意外的打量一眼少年，笑道：“随便你吧！若是数有不对，随时可以来找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多和小儿到家里耍。”
少年笑道：“一定来！以后别嫌添麻烦就好！”
此少年一副憨厚实诚之相，不是杨树，又是何人？壮年汉子看上去，面相与初一期末实践大会时与杨树同台过的第二名有些相像，正是古董大王。
壮年汉子把普通盒子放进保龄球包里，起身出了餐厅，嘀咕道：小小年纪便能想到约到学校来用赌场的筹码来做交易，倒是奸滑得很。这么多筹码到天水的场子去兑换，希望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番世故老辣之言，正是杨树最近常跟着周哥耳濡目染之下，现学现卖的。
……
大凯市郊区的龙头山山坡上，一间临时搭建的草棚内。只见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眺望窗外，顺着目光而去，见五六十人围着几张木桌不时的吆喝着买定离手……
中年男子一身黑色西服，个头魁梧，稍微有些啤酒肚，但是眼神犀利，两侧的太阳穴微微隆起，曾经定然是一练家子。
忽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中年男子的思绪：“天水哥，来了一位十来岁的小孩换钱。”
天水哥并未转身，微怒道：“虽说这段时间风声很紧，不过一个小孩换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来人心中一颤，回道：“可他来兑换20万！”
“20万！！”天水自语一句，随即吩咐道：“兑换给他。别人只要拿的出筹码当然要兑换给别人，哪管年纪大小。”
来人应了一声，准备转身出门又听到天水哥急忙道：“先兑二十万给他。再给他两万的筹码在赌场玩玩。”
来人应了一声，便悄然而出。
杨树与赌场小贩兑换完后，拿着两万的筹码走到赌桌周围，想都不想直接把两万筹码全部下了“大”。
赌场的荷官看着这十二三岁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之前兑换给杨树筹码的小贩，只见小贩对他摇了摇头。荷官摇了摇手中骰子，定下之后，面无表情的大喊道：“买定离手！开！——456大！”
杨树顺手拿起4万元的筹码，面露狠色，一次性全部押“小”。
荷官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小贩，小贩依旧摇了摇头。荷官不露声色，认真道：“买定离手！开！——234小！”
接下来，杨树干脆没有动这8万元的筹码，任由它们放在“小”的堂口下。
小贩再次摇了摇头，荷官心领神会，又一次吆喝道：“买定离手，开！——115小！”
第四手时，正当小贩对着荷官眨巴眼睛，点头之际。杨树倒是非常奸滑的把堂子里的筹码收了起来，没有再下注。随着扔两个100元面值的筹码分别给到荷官与旁边的小贩，接着竟把16万元的筹码放回自己口袋。
杨树讪讪地抬起头来对着远处的草屋方向微微一笑，拿起一枚筹码向其敬了一礼，似乎在说谢谢！最后，只见他筹码也不去兑换，转身便离去了。
天水哥盯着杨树的军礼，笑了起来。自语一声：“嘿嘿！这个小孩倒是有趣。”
这是刚才禀报之人又进来了，欲要开口。
天水哥便打断了他：“任他离去吧。等下次他再来兑换时，让他直接到我这里来兑。”
来人应了一声又悄然出门了。
……
单单这一笔买卖加上耗子这边的提成就让杨树一下子净赚10万元，已是他过去一年的净利润。让他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来钱之快的法门。怪不得耗子平常花钱如流水，豪气冲天，典型的三年不开单，开单吃三年的暴发户。暗道：若是按照以前的投篮机收益，到学期结束时，必定进不了前三名。
杨树第一时间便把李老头的钱还掉。李老头看了一眼用信封装好的现金和旁边的水果，没说什么套话，只是淡淡瞄了一眼杨树，点点头：“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杨树心虚的诺了一声，看到李老头并没有准备让他留下来语重心长指导一番的打算，识趣的道了几声谢谢便离开。
瞬间成为土豪的杨树，身上还揣着16万的筹码，自然开始留连在各大天水哥照看的赌场。
“今天这门点子不错，押这门吧！”
“兄弟，你也太豪迈了吧！”
“再来一次，下次一定开这门。”
“小兄弟别急，下次一定会赢回来的。”
……
来钱快，花钱更快。杨树豪气的下注风格让他很快结识一帮混混马仔，更是在不到两周的时间，便输掉数10万元的筹码。
“树哥，今天去那家场子开心？”
“树哥，听说西街又开了一家桑拿城，那儿的妞滑嫩得很。”
“就是，听说还专门请了几个洋妞来撑场面呢！”
“树哥，这杯酒算我敬你。我干杯，你随意。”
“树哥就是豪爽，来来来，我们也干了。”
“树哥的歌声真不错，掌声在哪里？”
……
之后又在这帮狐朋狗友的吹捧与唆使下，杨树更是开始留恋各大酒吧、夜店、桑拿等娱乐场所，短短一个月又是刷掉数赚回来的10万元现金。
这让当初那些老板对他的阔绰惊叹不已，纷纷表示可以按照以前的合约继续让他运营。杨树当然不会傻到继续预付一个季度12万元的管理费。当放则放，千万莫要抓住不放，是他从小在书上便看过的道理。
如此嚣张的挥霍，场所各自的管事人、幕后老板自然看到眼里，纷纷把他当帝王般的伺候着。
在大凯最豪华的夜店里，迷魂闪烁的散光中，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灵，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性感的女子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人妩媚的缩在男人的怀抱里面唧唧我我，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和女人鬼混。
一个憨厚实诚的身影，叼着香烟，没有形象的一杯一杯的灌着下肚，混迹在人群，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此人正是杨树。
“服务员，再给老子们来一打啤酒。”杨树迷糊的嚷嚷道，显然又已经醉生梦死。
“好勒！不过树哥，依我们这里的老规矩，你看能不能先买单。”服务员欠身笑道。
“真是矫情。”杨树嚷嚷道。随即用手不断的翻着自己身上的口袋，摸了两圈也不见掏出半毛钱，口袋干巴巴的。只好对着服务员不耐道：“等下，老子刷卡！”
服务员尴尬笑道：“刷卡只能到吧台去。实在不好意思！”
服务员领着杨树到了前台。
“不好意思，您这张卡余额不足。”
“这张也不足。”
“这张也不足哦……”
杨树一连掏出三张卡，均是余额不足。脸上略显一丝尴尬，讪讪笑道回去取来。
摇摇晃晃的回到夜店卡位上，对着几个狐朋狗友说道：“兄弟今天忘记带钱了，你们看谁能先垫着。”
听到杨树的吆喝，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满脸厌恶之色，迟迟没有开口。
杨树不耐道：“有就有，没有就爽快些！”
一位油光满面的奶油小生迟疑道：“我这儿倒是有，不过明天你一定得还我。这可是今早帮天水哥收的账！”
“真是婆婆妈妈，先垫付着，明日我便取来补上。”想着还有六万元没有兑换的筹码，杨树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的嚷嚷道。
付过酒水之后，众人又开始一阵狂欢，几乎无一不是对着杨树一阵阿谀之色……
杨树渐渐地迷失在纸醉金迷的喧嚣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