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凤凰山的传说
凤凰山,在水湾县是座知名度最高的山,算是这里的名山。生活在水湾县的人没有不知道它的。上了年经的人还能讲出一段凄美的传说来,当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远的南方有一个村庄里,有户人家,老两口辛苦劳作度日。家里养了一对双胞胎姐妹,长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出落得像水里荷花一样光彩照人。当地官府有个刚从外地调来的县令,一次出门巡游时,看到这对双胞胎姐妹,就全心全意地想双双纳为妾,就让人上门提亲。老两口,一万个拒绝。
县令无奈就寻了个错,把老两口打入牢中。姐妹俩儿为了搭救父母,去求县令。县令说她们只要答应他就放了她们的父母。姐妹俩儿商量一番后,姐姐说先给县令做妾,放了父母,然后妹妹再进门为妾。县令放了老两口,县令一天天地紧逼妹妹快进门为妾,一家三个人整天以泪洗面。
县令派人强行来抢亲,老两口拼死想护住女儿。老头儿被一个当差的一棍子打死,老妇人撞向当差的,倒地也气绝身亡。
姐姐看妹妹也被抢来,决心杀死县令,保全妹妹。当晚,县令在姐姐的好言相劝下,喝得东倒西歪。他来到妹妹的房间时,却看到了姐姐在,正要发火,姐姐的剪刀已经刺向县令的咽喉。妹妹在姐姐的引导下,从后门逃出了官府。妹妹跑出很远,才发现官府已经是一片火海。她哭喊着姐姐,昏了过去。她醒来,想到一家四口,只剩下她一个人,悲痛欲绝。天还不亮,她就听到有喊叫着,捉拿她的声音。她也点燃了家里的草屋,死去了。官府的人赶到,只见眼前火光冲天,村民都惊醒过来救火,但无济于事。人们看到大火中,有一只美丽的凤凰飞向了天空。更让他惊奇的是,天边也飞来一只美丽的凤凰。两只凤凰在村上绕了一圈,向北飞去了。
两只凤凰飞到了水湾这个地方,就在这里连绵的荒山里停了下来。山下零星地散落着几百户人家,靠着开荒出的薄田讨生活。姐姐看到山下的一户人家,一个小伙子辛勤劳作,养着两个老人,动了凡心,化作一个美丽的女子嫁了过去。姐姐的美貌让大江里一条黑龙动了邪念,时常呼风唤雨搅动江水泛滥,淹没庄稼。
妹妹想让姐姐有个安稳的日子,发现了黑龙藏身的地方,在大江边的一个黑洞里。她化作一座大山压在黑龙的洞口,把黑龙堵死在洞中。她化作大山时,山下的村民看到一只美丽的凤凰在空中飞舞,抖动着翅膀。羽毛像雪片一样纷纷落下,化作树丛,撒满了荒山。接着轰轰隆隆几声巨响,一座大山从天而降,落在了大江边。
这里的人们世代相传叫这座山为凤凰山。
释基对凤凰山要比小芳的认识更深刻。在他的中学时代不止一次登上过凤凰山。凤凰山在释基的心里是美丽的也是悲壮的。他最后一次登上山顶,还是在他被学校开除,要到南方读书,离开水湾的前一天。那天,他站在山顶,远望夕阳下,红红的一片。他知道那是他故土所在的地方,那里还有他惦念着的二丫和阮铁英,还有他未能完成的心愿。
夕阳像火一样红艳,正在曲柳镇的上方,仿佛是曲柳镇着了火,把太阳烧红的。火光也染红了水湾县半边城,释基感觉自己正在火中燃烧着。他冲着夕阳的方向大喊:“二丫——阮铁英——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啊……”释基觉得整个水湾县城都听到他的声音,甚至二丫、阮铁英也听到他的声音了。
释基喊完,蹲下来哭了起来。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淹没了他的哭声。
释基不会想到再登凤凰山时,是跟一个叫小芳的姑娘。他离开水湾县去南方后,多少次想象着,以后会和二丫、阮铁英一起登上凤凰山,会跟她们讲述他离开水湾时登上凤凰山的喊叫。她们会激动得一起抱着他,一起冲着曲柳镇的方向大喊。他也不会想到,他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京城,很快父母也跟他去了京城,开了个小吃店,勉强度日。多少年来,小店如旧,只是父母的黑发悄然换成了白发。而三年前与江浪、阮柔的重逢,密谋策划了一场大火,虽然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但也没有真正让他的心平静下来,反而更是变得心事重重。为此,不得不放弃了工作,和情人远去新疆,几乎把命丢在了那里。可情人却长眠于大西北,还骨灰都没能回到她远在内地的家乡。
命运真的无常啊!无法预料,难道真的无法把控吗?释基常常会这么想。
小芳和释基在凤凰山脚下下了车。小芳说:“我在前面给你带路,你跟着我走,累了就知一声,我们就歇会儿。”
释基把背包整理好,又帮小芳整理一下,说:“我有那么老吗?”
“真的,你多大啊?你出来后,不想嫂子和孩子吗?”
“你看我多大?”
“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吧。”
“没有嫂子,也就没有孩子。至于多大,我不告诉你。你想多大就多大吧。”释基跟小芳在一起,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不再有板有眼,变得轻浮爱斗嘴了。
小芳向前快步走着,也不管释基跟上没跟上,不再说话。释基觉得小芳可能以为她是真诚的,而自己在跟人家绕弯子,不太礼貌,就猛走几步,和小芳并排走。
“你是真想知道我的情况吗?”释基这样说后又有点后悔,人家不想真知道还会问吗?这样问显然有些多余。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没话找话呗。再说了,你就是都告诉我,我也不会记住。认识你就行了,那怕你是坏人,对我不坏就行。”
释基愣了一下,思索一会,说:“你说的还真有道理,算是朴素的哲学吧。世上还真难说有完全的好人和坏人,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好人也有坏的时候,坏人也有好的时候。其实好人和坏人分谁看。所以了,我也不能说我是好人,也不能说我是坏人。至少我现在对你没有坏想法,也就不算是坏人。”
“你是说,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坏想法了。”
“哦,对了,有坏想法,没实施也算不上坏人,现在的法律上是按有客观行为作为衡量标准的。不像以前还有思想犯罪什么的,如果单纯从思想说,可能到处都是罪犯,想抓多少抓多少。”
小芳像是对释基说这样的话,感觉没意思,若有所思的神情,让释基也不知道应该聊些什么好。
“对了,你有对象没?”释基也开始问实际的问题。
“以前处过几个,都无疾而终了。”
“无疾而终就是没毛病而终结了,没毛病怎么会分开呢?这个我就不懂了。”
小芳悠悠地说:“我们不像你们大都市,都是有学问的人,爱情当然也是轰轰烈烈地生,轰轰烈烈地死。我们这里过着过着就结婚,过着过着就离婚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你没听有个歌词说,糊里糊涂上山,迷迷瞪瞪过河。大概是这样的意思,具体我也记不清楚了。”
“哈,好像有这样的歌词,是大概这么说的。可我们这是糊里糊涂上山吗?”
小芳说:“差不多吧,你能想到我们会这么上山吗?下午下山,我领你再迷迷瞪瞪过河呗。”
“看来,我还真能让你迷迷瞪瞪带沟里去。好了,不空谈这些了。小芳,你能给我讲讲水湾发生过的大事吗?哦,你是真叫小芳吗?”
“当然真叫小芳,我姓吴,名字就叫小芳。咋地了,假了包换。我们这地方能有什么大事情,对于你们来说,再大的事情也是小事情。嗯,前几年倒是场大火,算是很轰动的。”
“大火?哪里的大火?多大的火?后来怎么了?”
“呵呵,看把你急的,你们男人就爱听火灾啊,地震啊,战争啊,就是不怕事大。在我们这算是大火了,整个木材加工场,烧成了一堆灰,关键是烧死了不少人,上边来人调查,还处理、判刑了几个领导。最蹊跷的是那几个被处理的领导也莫名地死了。前段时间一个被判刑的领导,好像是市林业局的局长,姓什么了,好像姓马吧,刚放出来,没到家就烧死了。我这都是听别人说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这个局长就是因为他老丈人开的木材加工场,原来是个小厂,后来发展大了,出的事。你想,女婿林业局长,怎么着也得罩住老丈人吧。后来那个木材加工场着火了,还把一条街引着了。那地方叫曲柳镇,在山顶说不定还能看到。上面追查责任,就把局长给牵连进去了,给判了。这不是刚出来,回家的路上,他坐的车撞上农村一个改装的油罐车,结果油罐车爆炸后,又烧了好长时间,烧死了。能不死吗?不炸死,也得烧死,车都烧成一堆残渣了。现场特别恐怖,不少县城里的人还跑去看。人们都还说,该火里死,水里死不了。不说这个了,说着说着,我还真有点怕了。”小芳说着往释基身边靠,“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也害怕了,不会啊,你们听到的事情都比这大。不会害怕吧,就是让你们去现场,说不定也不会害怕。”
释基伸手过来搂着小芳的肩说:“芳,累不累?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坐下来,喝瓶啤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