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师叔

第四十九章师叔

任山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屡得绝学,但却实实在在的基本是自学成材,v即便是在侠客岛上之时,也是有了问题才去问张三李四,又哪里有人给他讲这武道。他修习几种绝学本已有有成,对这武学之道也有些感悟,然而却如碎片一般,不成体系。这老僧是当世绝顶高人,对武道认识之深,武林中无人能出其右,自他口中说出来的道理,又岂同小可。任山本有基础,正好与老僧所言一一印证,所得之益是不可估算。任山日后成就一代宗师,可以说便是自此日开始。

老僧将这番武道之论说完后,却对任山道:“施主,想必你心中也有诸多疑问。现在也还早,你若想问,老僧但凡知道的,定然会告诉你。”

任山想了一起,心中果然疑问重重。任山想了一想,却问道:“不知大师是如何知道我在塔林的?”

老僧笑道:“自然是问了客房之中的小沙弥了,施主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任山却露出一付失望的表情道:“我还以为我在这练功,引起天地元气波动,大师有所感应,才来找我的。”

老僧闻言,却没把这句话当成笑话,而是正容道:“方才施主进入道境,身意都暗合自然之道,天地元气确实有所感应,涌向这塔林之中。但这天地元气扰动,极为玄妙,纵然如江潮汹涌,却是无迹可寻。虽然诸多法门修炼到一定程度,也能感应这种元气扰动,却也只能感受到身边不远处。便如我少林前代高僧,有佛法精深者,入定之时能感应周身数十丈方圆,已经是世间少有。

施主身边元气扰动,老僧也是入了塔林方才感应到的,在僧舍中却不曾知道。老僧便是入定,也不过能感受十丈方圆,又哪能感应如此之远。若能感应全寺,已非寻常武道所能,而是菩萨神通了。”

任山闻言,心中却放下一块石头。若是有人能感应方圆数里,自己却正好在其中,岂不恐怖。

任山这才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我与大师本不相识,不知大师为何那天点拨我看那本书,今日又来赐教?”

老僧看了看任山,微笑合什道:“施主来到少林,又来到藏书阁,便是机缘。”

任山腹诽道:“这和尚都喜欢打点机锋,弄得玄乎玄乎的。这老和尚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也还是这样。和这都要成精的老和尚打机锋,还不如摆明车马。”于是直接问道:“大师给我的那本维摩诘经,却与晚辈以前修习的一门功法极为相象,不知大师可知缘由?”

老僧却笑道:“这却与方才那个问题一样。本来施主就是不问,我也会说的。还请施主再听老僧讲一个故事,如何?”

任山知道这故事定与自己的太玄功有关,便道:“请大师讲。”

老僧却是沉默片刻,似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老僧才开口轻轻说道:“约莫百年前,当时的少林方丈法号玄明,禅理武功俱臻化境,在武林中也是德高望众。玄明大师先后收了三个谪传弟子,其中大徒弟法号道正,乃少林前代方丈,也在妙谛方丈的师父。第二个徒弟法号道清,第三个徒弟法号道净。”

“道净?”山只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突然间眼睛都瞪圆了,却是盯着对面的老僧看。老僧看他这付表情,便笑道:“那三徒弟正是老僧。”任山瞪眼道:“百十年前?那大师岂不是一百多岁了?”老僧却轻声道:“究竟多少岁,老僧自己也不清楚。我是师父在路上捡到的孤儿。捡到我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多少岁。师父看我象是六岁左右,便按六岁算了。如此算来,自师父把我领回来,已经过去一百二十年了。”

任山的眼睛都直了,眼前这老僧,居然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但他的样子看上去,甚至比虚空还要年轻些。

老僧也不管任山神色惋惜,只是接着道:“我师兄弟三人,朝夕相处,情同手足。我那时年幼,两位师兄总是护着我,便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两位师兄也都替我扛过去,以免师父责罚我。”

老僧说到此处,眼中却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师父对我三人,恩同再造。在他老人家的教导下,我师兄弟三人不论佛理还是武功,很快都在寺中暂露头角。但师父年事已高,待我十八岁那年,身体已经不行了。”

“于是选任下任方丈的事,便不得不提出来。我大师敦厚纯良,虽然佛理武功在少林年轻一代中无出其右,但他不喜露头,故中声望反而不乃二师兄。”

“二师兄却是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县经常下山云游,行侠仗义,年纪轻轻就在江湖闯下好大名头。故而,寺中各位长老都倾向于二师兄继任掌门,师父也觉得二师兄乃是帅才,是做方丈的最佳人选。”

“大师兄一向不爱问世事,倒也没有什么。但二师兄却觉得方丈本就应该是大师兄的,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接任方丈。又经不住几位长老纠缠,便想出了一条釜底抽薪之计,他居然就在师父圆寂的第二天就还俗了。”

“这下几位长老和大师兄也都没有办法了。方丈只能在前任方丈弟子中挑选。我年纪尚小,剩下就只有大师兄了。于是大师兄不得不接了方丈之位。大师史接任方丈后,便让我去找二师兄,请他再回来,好让我们弟兄三人再聚在一起。”

“我下山倒也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二师兄。二师兄却神秘的对我说,他得到了一份地图,可能事关一门绝世武功。但这地图所示之地,却在海外,故而他要出海。说等他办完这件事后,就回少林。”

说到这儿,老僧叹了口气道:“就这样,二师兄一去就是三年杳无音信。”我心中挂怀二师兄,便辞了大师兄,下山去找二师兄。不料行到福建之时,当地却有人创立了一个邪教,专门修炼那采阴补阳的邪术。而当地女子,多有失踪暴死之事。我便潜入该教,剌杀了那个教主,放走被掳来的女子。不料惊动了那个邪教中的其他高手。我为了让那些女子能够逃走,便又伤了数名教众,然后便引着那些人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但那个邪教的武功确也不同凡响,我却被他们追得脱身不得。只能一边留下少林弟子的求助暗号,一边逃避。终于,我被逼到了武夷山的一座山峰之上,再无退路。”

“我力战数日,身上丹药干粮俱都用完,眼见就要力竭。我正欲自断心脉之时,二师兄却出现了。”

二师史看到我,就如我小时候一般对我道:“没事了,二哥来了。”便挥剑与众人厮杀在一起。但对方人数众多,二师兄却只是一个人,还要护着我,哪里是那么多的对手。不多是地,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

老僧说到此处,却停了下了。平了口气,才接着道:“若不是顾着我,二师兄一个人杀开血路,也无人能拦住他。我那时内力已经用尽,便是自断心脉也是不能。只得捡了一枚断剑,便向脖子抹去。”

“不料却被二师兄看到了。他拼着挨了一剑,跳到我边上,踢开我手中断剑,怕我自杀,又点住人的穴道。这时对方看出破绽,反而只是让一两个人缠住二师兄,另外几个人却向我攻来。这么一来,二师兄更是应接不暇。这时有人却自背后向我剌了一剑,二师兄护卫不及,还是让那剑剌中了我左胸。”

任山奇道:“剌中左胸?”任山可是学医的,左胸及是心脏所在,剌中那里有可能活下来。

老僧苦笑道:“老僧生的却与一般人不一样,我的心在右边。”

任山恍然大悟,这心脏生在右边的人虽然稀少,却也是有的。想必这老僧也是因此没有当时就丧命。

老僧接着道:“二师兄见我中剑,也只道我活不成了。顿时就如疯如魔,武功却陡然强了很多。我那是还能睁开眼,只觉得二师兄化身为剑,一柄气势一往无前,直可碎天裂地的大剑,剑锋所至,无人能挡”

“只见二师兄大展神威,居然将那些贼人都杀光了。但等那些人都倒下后,二师兄也倒下了。那时,我身上虽有些伤,却不致命。休息了一阵,已经可以动作。我便把二师兄背到山下,诊治一番后再回到寺中。我的伤很快便好了,但二师兄使用真气过度,元气大伤。虽然大师兄几乎把整个寺中的灵药都给用了,但二师兄一年后是圆寂了。”

老僧说到这时,眼中却是晶光闪动。顿了一顿后,又接着道:“二师兄圆寂之前,却把他这几年的际遇给我说了个清楚。原来,二师兄根据那地图,在海中找到一处海岛。在岛上的一处山洞中,得到一本古书,一看之后,居然是一门绝世武功。又因此岛山青水秀,二师兄便有了把此地作为日后的隐居之地的想法。”

“于是他就把岛中的一处山洞修缮了一下,为了方便参悟这门武功,他还把这武功刻在墙上。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无意闯入,他又把这门武功化为笔势,隐藏在一首侠客行之中。而他之所用选用侠客行这首诗,只是因为这武功的特点便是一往无前,绝不反顾,犹如绝顶剌客行剌之时,不留后路。”

“回到寺中之后,二师兄又仔细参悟这门武功,却发现这门武功之中的一个致命缺陷。那便是此功的戾气太盛,练习之初还好,若是功力深到一定程度,整个人都会受功法影响,杀气深重,甚至失去理智。譬如二师兄当日,便是已无知觉,一心只想杀人,便连自己的死活也不顾了。”

任山想到自己在龙门镖局时的情况,当时心中确实也是除了杀意之外再无想法,想必与二师兄当时情况相近。幸好虚空等人阻拦,否则自己是否会一直杀下去,直到内力耗尽,重蹈二师兄覆辙也未可知。

老僧接着道:“二师兄于是冥思苦想,却找到了修正之法。于是就把这修正之法化为笔势,又藏在这维摩诘经之中。并在塔林中的两座塔上,增刻不动明王法象两尊,一忿一和,也是暗合这修正之法。却是取不动明王佛心坚定,虽忿怒而不忘慈悲之义。”

任山这时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禁唏嘘不已。这时老僧却转过头,对任山慈爱的说道:“那日我观你气息,便知你是我二师兄衣钵传人。既然如此,你便称我一声师叔如何?”

这老僧对师兄的感情却如此之深,爱屋及乌,便连他师兄这个便宜传人也是全心关照。任山此世本无亲人,突然有一个长辈对自己无私关爱,心中却是一暖,却是真心诚意、规规矩矩的跪下来,给老僧磕了几个头,道:“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