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骟匠
阿木依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他走到书桌后面去找纸笔,在翻干净宣纸的时候,无意中展开了宋喜让薛武昌画的刀:“这把刀这么粗糙,你画下来做什么?”
“这个是我最近手里一个案子的凶器,你也知道我是打过刀的,但是我也没认出来这个是什么刀子,之前有个捕快说像修面的用的刀,可那个刀的刀柄是可以折叠起来,握着捅人的话根本就不着力。”宋喜说着走到阿木依的身后:“你打过的东西比我多,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
“之前在燕北,让你好好打铁你就知道偷懒。”阿木依故作老成的叹口气:“这个东西都认不出来,你那两年的铁是白打了,这是骟匠用的刀。”
“骟匠?”宋喜用扇子一敲桌子,拿着纸就走了,他急着去找列豹和薛武昌。
阿木依看向寇红:“宋喜对破案子还真是上心。”
“这男人嘛,总要有点嗜好的,有些是吃喝嫖赌,有些是游山玩水,有些是画画写诗,我家这位就是破案子,我有什么办法?”寇红叹了口气:“想想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好歹也是替人洗冤嘛。”
“你倒是挺想得开。”阿木依笑了笑,伸手拿过一张干净的纸,开始在上面画宋喜宅子的平面图。
寇红凑过来:“能装机关的地方都给我装上,他当这捕头吧,钱没赚到,仇人却多了不少,我们两个武功虽然不错吧,但是能不自己动手的,还是让机关来解决吧。”
这边薛武昌和列豹也从澡堂子出来了,他们看到修面师父的刀就知道不可能用来捅人了,想要用这个刀捅人,先不说前面是圆的捅不进去,关键这刀的刀刃和刀柄还是折叠的,要捅人就得握着刀刃去捅,那必定会割伤自己的手,除非事先在手上包上厚布,可那样又不方便用力了。
两个人虽然无功而返,好歹身上也算洗了个干净。
列豹摸着自己刚刚剃干净的下巴:“这师父手艺不错,他要真的记恨木匠,直接给木匠修面的时候割喉咙还来的方便些。”
“知道把这件事伪装成花灯坠落的意外,应该不是一个修面师父能想的出来的。”薛武昌叹口气:“难怪宋捕头根本不查,原来他早就想到了。”
他们都不知道宋喜也是曾经当过铁匠的,虽然多年不做了,列豹提出是修面师父的时候,宋喜一下子也能想的起来修面刀的样子,立刻就不考虑这个可能了。
两个人刚晃悠到提刑衙门,就看到宋喜从快步里面出来。
宋喜看到他们两个,忙一个飞掠过来,将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宋喜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急急的说:“你们两个哪里去了?我知道这个是什么刀了,是骟匠用的刀,木匠最近和骟匠打过交代吗?”
薛武昌转头去看列豹。
“没有吧。”列豹不太确定的说,看着两位大人的目光,他忙转身就跑:“我这就去查查。”
刚才的澡都白洗了,这么热的天在太阳下一跑,又是一身的臭汗啊。
宋喜将手里的画丢给薛武昌:“我家里还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叫人来找我啊。”
薛武昌一把抓住宋喜的胳膊:“宋捕头,我虽然不知道在京城是怎么办案子的,可在举州,现在是有案子没破,宋捕头应该以案子为重吧。”
宋喜用扇子敲开薛武昌的手:“薛大人,我就算在家玩,我也是心里想着案子的,你看,我在家玩着找到的线索,不也比你们大热天出去跑着找到的线索有用吗?恕我直言啊,我敢肯定,你在Y沟里也一定没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现在铁器那么贵,买一把刀都要在衙门那里写个条子的,虽然谁也不会把铁器给随手丢了啊,所以啊,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个骟匠还在用那把刀。”
“那我就把举州城里所有的骟匠都找来审。”薛武昌一发狠,立刻让提刑府的捕快去抓人,他还是不让宋喜走:“骟匠的刀平时也用在猪牛身上,本身就沾了血,如果所有的骟匠都不承认,那我们该如何区别哪一把是杀人的刀呢?”
“这个不应该是大人你愁的问题吗?”宋喜说:“大人啊,我真的家里有客人啊,我要是不回去,这个客人和我的娘子,能把我家给变个样啊,我不回去守着我不放心啊。”
“你家的客人是卖家具的?”薛武昌疑惑的说:“宋捕头,恕我直言啊,这家里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是夫人做主的,男主外女主内,有些事你一个大男人去管,不觉得繁琐吗?你看我家里,都是我娘子负责相夫教子,我只要专心公务就可以了。”
“我主要是最近得罪了一些人,算了,反正我回去他们要折腾还是要折腾的,你赶紧把那些骟匠都给抓来吧,该干嘛就干嘛。”宋喜不耐烦的跟着薛武昌往提刑衙门走。
提刑府的捕快很快就把本地的两个骟匠给抓来了,本来骟匠这活做的人也不多,都是父传子的手艺,用的刀也多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磨损不大,重大的时候也少,一般的铁匠只怕一辈子也难得遇到一次打的机会,也难怪之前宋喜拿着图纸去问的时候,举州城的铁匠都不知道是什么刀。
这两个骟匠果然是不承认,薛武昌用验证刀有没有沾血的老办法,让人把两个骟匠的刀放到院子里,看谁的刀会有苍蝇去叮咬,可两个人的刀都有苍蝇去,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了。
薛武昌看着宋喜:“宋捕头,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有办法就赶紧拿出来用吧。”
坐在一边喝闲茶的宋喜说:“你问我啊?行,那就先吃饭吧,你看这都晌午了,我肚子都饿了,先吃饭,先吃饭,肚子饿着我没法想办法。”
薛武昌虽然是个有案子可以不吃不睡的,可看宋喜的样子,不给午饭吃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他也不得已只能让厨子把午饭送上来了。
薛武昌看吃的狼吞虎咽的宋喜,心里很急,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宋捕头,你对这个案子能不能认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