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没有豁免
灰雁托着毒刺落在一间平房后面，两人转过房屋拐角看去，大约二百米远的路边，白月程正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不时从嘴里吐着什么东西。
不远处，吴凡正半跪在一个女子身边，六支气箭悬浮在他身体周围，摇晃着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躺在地上的女子衣衫凌乱，满脸鲜血，在女子旁边的巨石上，一片炸裂形状的血迹是那样触目惊心。
毒刺正要冲出去，被灰雁抬手拦了下来。“看看再说！”
“看看？程少爷要是出了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毒刺想要推开拦在身前的手臂，却没有推开，诧异的看向灰雁。
灰雁收回目光看向毒刺，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反正你我也不想留在白家了，脱不了干系又如何？他杀了程少爷，我们再杀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毒刺一愣，随后一拍脑门惊喜道：“对啊，老伙计，还是你厉害！”
两人继续躲在房后观察着，毒刺目光落在悬浮在吴凡身边一米远的气箭上，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邪门武功，竟然能拦住我的‘追日箭’！”
“这就是顶级武功才有的护体真气，不过这小子原来是个一轮武者，刚才是在隐藏实力！”灰雁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放在心上，他现在已经两轮三脉的境界，一个一轮武者自是不会放在眼里。
两人小声议论着，远处的吴凡却跪在地上一动没动，在他身后的白月程已经停止呕吐，挣扎了几下却没站起来。
“凡凡……妈不行了，你去找……舅舅……回……雷……家！”奄奄一息的雷静断断续续说道，嘴里的血随着说话不停朝外溢着，吴凡却没有阻止，只是把手抵在母亲手腕的脉门上，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
他知道母亲已经不行了，脑子里多处血管破裂，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母亲。
听着母亲弥留之际的嘱托，吴凡脑海里闪现出一幅又一幅的画面。
“凡凡，该吃饭了……”
“凡凡，该睡觉了……”
“凡凡，该洗澡了……”
虽然记忆中母亲最常说的几句话是那么普通，但这些看似普通的话却包含着母亲对他无时无刻的爱！
从母亲花钱如流水可以看出，她小时候一定是被娇生惯养，从小衣食无忧的她肯定没有吃过苦，只有吃过蜜的人，才知道糖的低劣，而就是这样的娇娇女，却为了他吃下不知多少苦。
每次吃饭，母亲总是把最好吃的食物给他吃，而自己吃着除了咸味以外，没有任何味道的‘营养餐’。这也许对一个从小吃‘营养餐’长大的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出生在雷家的母亲来说，个中滋味只有感受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每次洗澡，母亲总是让他先洗，等他洗完后才用他洗过的脏水自己洗，这还是那个曾经在雷家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吗？
母亲对他的爱是无私的，是不求回报的，而他吴凡也不是个没良心的人，他想让母亲享福，想让母亲的付出有回报，可是现在……
“凡凡……”一滴清泪从雷静的眼角滑落，雷静不甘心的闭上了她那宝石一样的双眼，细长的睫毛在微风中无力的摇摆着，最终贴在眼皮上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妈……”吴凡悲吼一声扑在母亲的身上，上一世他没有感受到母爱，这一世他刚刚上瘾就这样忽然失去了。
风儿吹过，如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拽着吴凡的黑发和他的衣襟，做着徒劳的努力。
白月程不安的看向四周，寻找着他的救星，却不知他们正躲在二百米外的房屋后面，等待着他被吴凡杀死的时刻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伏在母亲身上的吴凡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看向正爬向路边野草丛试图躲起来的白月程。
风停了，它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选择了放弃！
“噗噗噗……”原本悬浮在吴凡周围的气箭突然相继爆开，化作点点白光飘散而去。躲在屋后的灰雁和毒刺同时眉头一挑，震惊的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看出吴凡是如何出的手，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两人的心头。
白月程似有所感的回头看去，一双冰冷毫不感情的眼睛仿佛变成这个世界，直接闯入他的眼中，除此之外，这个世界里什么也没有了。
吴凡一步步朝白月程走去，脚下踩着凹凸不平的土地，身体却没有高低起伏，甚至连肩膀轻微的晃动都没有出现。
“唰！”一双巨大的眼睛突兀的浮现在吴凡身后，随着眼帘打开，妖异的红光有如实质般喷发出来，化作万道光霞，光霞中两颗大如篮球的金黄色眼珠死死盯在白月程身上，中间一条黑色的竖线缓缓变细，再变细……
“这，为什么会这样？”毒刺声音颤抖着看向灰雁，一股让他战栗的气息从二百米外锁定在他身上。
灰雁脸色也变得煞白，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感觉他却似曾相识。“是杀气，好强烈的杀气！”
毒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不再属于自己，不受控制的哆嗦着。“我，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
灰雁比毒刺稍微好点，但惨白的脸上也是冷汗直流，他摇了摇头。“走不了！”
毒刺没有追问原因，因为他已经知道，此时他的感觉就像是踩在已经龟裂的薄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现在唯一的选择，想来灰雁应该也是如此，两人只能等在这里，等待着这种感觉消失。
“不，不关我的事，我没想到她会死，饶了我吧……”白月程语无伦次的向后挪动着身体，惊恐而绝望的看着吴凡一步步向他走近。
忽然，一阵汽车大马力的轰鸣声传来，一辆军用越野车在五百米外被迫停下，车门打开，一道身影几个起落来到雷静身边。“妹妹……”
吴凡停下脚步，转身朝搂着母亲的雷亮看去，毫无感情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变化，是怨恨！
雷亮身体猛然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吴凡。“凡凡，你……”
这一声‘凡凡’好像一支小锤敲在玻璃上，作用在雷亮身上的杀气片片破碎，吴凡深深的看了眼雷亮，重新转过身朝白月程走去。
“雷叔叔，救我……”白月程如同看到救星，用尽全身力气朝雷亮喊叫着。
“白月程！”雷亮也认出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雷家和白家虽然没有成为亲家，但两家在雷静逃婚之前关系走得很近。
“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救我……”白月程哭喊着，吴凡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向他走来，他却已经崩溃，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吴凡走过来，他就会死！
“凡凡，等一下，你听我说……”雷亮放下妹妹，两个起落纵到吴凡身后，一把抓住吴凡的手腕。
灰雁和毒刺看到雷亮出现，脸上竟然同时露出解脱的神色，此时他们早已不记得原来的打算，只盼望着雷亮能把这个孩子尽快带走，越远越好！
“说什么？”吴凡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动，冷冷问道。
“这个人你不能杀，如果杀了他，白家不会放过你，你/母亲的死我也很难过，她是我的亲妹妹，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相信白家一定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要相信舅舅……”
“答复？什么样的答复，会处死这些人吗？”吴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二百米外的平房扫了一眼，只这一眼，躲在房屋后面的灰雁和毒刺如坠冰窖，身上汗毛仿佛都要被冻住。
“处死……”雷亮苦涩的摇摇头，他当然知道白月程不会死，甚至连牢都不用坐，因为他的背后是白家。“凡凡，白家的豁免权是一级……”
“豁免权，又是豁免权……”吴凡没有让雷亮说下去，冷笑一声扬起头看了眼青天。“在我这里，没有豁免权！”
“凡凡……”雷亮刚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只觉得手中一滑，吴凡的手臂已经从他手中脱出，下一秒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作用在他胸前，这感觉就像一列急驰的火车撞来。
“噗……”如断线风筝高高飞起的雷亮，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长虹，直直落向五十米外。
“看在母亲的份上，不要再来阻止我，我不想杀你！”吴凡留下冰冷的话，再次朝白月程走去。
雷亮在落地前一个翻身，试图稳住身形，双脚着地后却连退五步最终还是坐在了地上，脸上一阵红白交替，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血，精神立刻变得萎靡，坐在地上没有再站起来。
灰雁和毒刺瞪大眼睛，眉头和嘴角同时抽搐着，雷亮，那可是三轮武者，离武将已经相差不远，此时竟然被一个一轮武者震成重伤，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吗？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如死神般的吴凡终于站在白月程的身前。
白月程用白日见鬼的目光看着吴凡，脸上因为恐惧而脱了相，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后悔为什么非要跟来这里，后悔为什么要遇到雷静，后悔为什么自己就起了邪念。
他做着最后的努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强硬。“你，你不能杀我，我们白家可……”
吴凡没有说话，一直浮现在他身后的巨大双眼因为远去逐渐变小，一张龙脸显露出来，一颗龙头显露出来，两只龙爪显露出来……
吴凡抬起右手，毫无声息的落在白月程的头上，同时，一只龙爪也扣了上去。
（一向遵纪守法的吴凡终于爆豆了，豁免权，去死吧！好戏开锣喽！）